三餐,遊少菁會做兩餐,午飯時她在學校,大多由斑斕用微波爐加熱她準備好的食物。可是週六的補習時間就變成了一日兩餐都要由波波來弄——斑斕是貼身保鏢,有資格跟著遊少菁去楊茜家吃好的——這種痛苦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鍾學馗對於食物的渴望,已經超越了對遊少菁陰晴不定性格的恐懼——主要是已經習慣了——壯著膽子繼續說:“你先把點心給我吃,你舅媽的手藝好極了。”
然後“碰”地一聲,那袋點心重重砸在他臉邊的牆上。
“她這是受了什麼刺激了……”鍾學馗看向斑斕。
斑斕對他聳聳肩。然後波波不知從哪裡跑了出來,一頭鑽進了袋子中。
“波波,留一點給我啊,留一點……”鍾學馗大聲叫著,不過看見食物的波波對周圍的一切都聽而不聞、視而不見,點心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他嘴裡,把鍾學馗急得亂叫,卡在這個進退不得的地方,他少數的享受就是吃東西和看電視,現在東西在眼前吃不到,他有多難受可想而知。
“砰!”臥室的門又被推開了,遊少菁走了出來。她倒了一杯水,把點心從波波那裡奪回來,來到鍾學馗面前,掰成小塊往他口中塞,一邊喂一邊給他水喝。鍾學馗沒辦法動,吃飯時能動的也只有嘴。遊少菁對於喂他吃飯已經習以為常了。
“鍾鬼臉,你說有沒有隻會唱歌卻讓人看不見的鬼?但是聽了她的歌聲會生一場大病。”遊少菁邊喂他邊問。
“嗚嚕,咕啦咕啦,嗚嚕,咳咳咳……”
“你先把東西嚥下去再說話啊!”遊少菁連忙把手中的水杯拿到他嘴邊。
一聽見鬼的話題,鍾學馗就會兩眼放光,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這也就是遊少菁一開始不願找他商量的原因。
鍾學馗好不容易嚥下了口中的東西,著急地問:“怎麼?你遇見了?”
遊少菁要是聽見鬼魂的歌聲,就表示那個鬼魂已經做出了會影響到遊少菁的行為,不然她是不太可能聽見會令人生病的鬼歌聲的。像她這樣有特殊天賦的人,這種自我保護功能還是有的。
遊少菁搖搖頭:“沒有,據說是在我回來的路上有,可是我沒有看見。”——倒是看見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鬼東西。現在回想,自己真是吃飽了撐著,原本明明是看不見的,卻偏偏自己開啟陰陽眼去看,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看看趴在一邊的斑斕,遊少菁一陣內疚,自己對他發什麼脾氣,這本來就是自己的錯,於是挑了個看起來最好吃的點心扔過去說:“斑斕,來,這個給你吃。”
斑斕用一種“給我吃的我就原諒你嗎?”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遊少菁自己是這麼認為的——沒有動彈。
“斑斕,別生我的氣嘛……”遊少菁拿著點心過去摸著斑斕的頭說。
斑斕朝她搖搖尾巴,表示沒事。對於遊少菁的個性,他基本上也習慣了,知道她有時候雖然粗暴一些,但沒有什麼惡意。
遊少菁在斑斕身邊坐下來,摸著他的皮毛說:“我知道自己脾氣不好,剛才是我錯了,真的很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
斑斕不是普通的狗,從他身為地府大將時,因為對自己法力、武藝的自信,竟然在得到像玲瓏劍這把其它鬼差們都垂涎三尺的利器後放著不用,就可見表面穩重大度的他,其實是個很驕傲自負的人。現在成了畜牲,他自己固然很努力地在調整自己的心態,可是遊少菁卻不願觸動他心靈中的傷疤。
斑斕對她做了個苦笑的表情,雖然這種表情出現在狗臉上很奇怪。
對於斑斕來說,這個主人遊丫頭加上那個鍾學馗,就好像是讓他莫名奇妙多了兩個子侄輩的孩子一樣,整天要為了他們兩個操心。遊少菁的吼叫雖然也讓他心裡不太舒服,可是他當然不會為此生氣——要是因為遊少菁的個性生氣,一天氣個十小時也氣不完。不管怎麼說,照顧這兩人真是辛苦啊,自己這條狗可能是世界上最辛苦的狗了。
遊少菁摟了一下斑斕的脖子,表示親熱。她平時還是很注意自己和斑斕間的距離,譬如說不讓斑斕進她的臥室,畢竟斑斕內在其實是男性,即使是已經千八百歲的老男人,總還是個男人啊。可是有時毛茸茸的斑斕做出那些不像動物的表情時,她就會忍不住忘掉這一點。面對自己可愛的寵物,任何女性都難以抗拒啊……
“斑斕真可愛,可愛極了!”
面對遊少菁伸過來的魔掌,斑斕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喂,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竟然公然摟摟抱抱!”鍾學馗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