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起,他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不對,應該說,自從這女子生下來的那時候起,他們周家就被她拴住,再也擺脫不了了!
這都是命啊!不認不行啊!
周老爺吐口氣,擺擺手什麼也沒說轉身慢慢的走開了。
婢女打個哈欠。
“三郎君,我也去睡了。”她說道。
徐茂修點點頭。
“去吧,這裡有我。”他說道。
院子裡的人都散去了,週六郎依舊站在廊下,如同一尊石像一動不動。
夜色再次降臨,萬物靜籟。
秦家,燈火搖曳。
吧嗒一聲在安靜的室內格外刺耳。
一個僕婦忙小心的撿起來,看著交椅上閉上眼的秦夫人。
“快,快。”她低聲擺手說道。
四個粗壯的僕婦抬起椅子。小心的向裡間而去。
僕婦繞過簾帳,來到另一邊,看著跪坐在臥榻前看著秦郎君的秦侍講。
“老爺。夫人吃的藥起效了,已經睡了。”她低聲說道。
秦侍講點點頭。
“老爺。您也去休息一下吧。”僕婦低聲勸道,“也熬了一天一宿了,不能再熬著。”
秦侍講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大夫已經看了,說十三公子沒有事,您放心吧。”僕婦又低聲說道。
秦侍講站起身來,許是坐太久身形趔趄一下,僕婦忙攙扶。
秦侍講站好身子。慢慢向外走。
“老爺。”僕婦想到什麼又喚住。
秦侍講停下腳。
“這個,藥,還讓十三公子吃嗎?”僕婦低聲問道。
藥?
秦侍講轉頭,看著擺在几案上的瓷瓶。
這是那女人吩咐的。僕婦倒是有心記住了,也問過大夫,大夫雖然因為嘗不出是什麼,也不敢做決定,回來吃過兩次了。接下來還吃不吃?
秦侍講沉默一刻。
“吃吧。”他說道,邁步走出去了。
秦郎君覺得自己在做夢,不過跟以往的夢相比有些累。
他不由伸了下懶腰,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帳頂,側頭便看到睡在地上的小廝。一如既往。
他笑了笑,伸出手,忽的笑容不見了,忙坐起來。
臥榻邊沒有柺杖。
柺杖呢?
秦郎君覺得有些心裡發慌。
但很快他又冷靜下來。
做夢嘛,夢裡的他自然是隨心所欲的,其實他還是很喜歡做夢的,因為只有在夢裡,他才能偶爾能自由的,不依靠柺杖行走。
當然,這種自由也不多,因為他在剋制,剋制讓自己認清現實,就連做夢也不能逃避。
不過,偶爾放縱一次也沒什麼。
秦郎君坐起來,低頭看著自己的腿。
水藍睡褲下的腿看上去跟常人一樣,但站立的時候偏偏伸不直…
他嘆口氣將腳垂下來,一面輕輕的提起褲腿。
他的神情再次意外的愣了下。
那一向不便見人的扭曲的腿,竟然跟正常的腿一樣了。
是做夢的緣故吧…
秦郎君遲疑一下,腿腳放在地上,一咬牙用力的踩了下,人竟然站起來了。
站起來了!
他又猛地跌坐回去,只覺得心跳如狂,額頭冒出一層汗,久久未動。
屋子裡一片靜謐,腳下睡著的小廝發出幾聲夢囈。
不就是做夢嘛,竟然被嚇成這樣。
秦郎君又笑了,他手一撐站起來,穩穩地站了一刻,低下頭慢慢的邁出一步。
雙腳觸地的感覺…
他再邁出一步,甚至輕輕的跳躍下,越過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廝。
光著的腳在木板上沒有絲毫聲響。
秦郎君微微一笑,看了眼睡的無知無覺的小廝,向外走去。
外間竟然還睡著兩個僕婦。
不過睡再多人也沒事,他能走了,能靠著自己的腿腳走了,自然也能不被人察覺的溜出去,就像週六郎說的那樣,就像每一個正常少年人都做過的那樣。
散著發,只穿著裡衣的少年帶著幾分輕快邁入晨霧濛濛中。
一聲驚叫劃破了院子的安寧。
秦夫人有些踉蹌的衝過來,腿腳發軟幾乎不能走。
十三,十三,十三…
“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