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匾高懸,周宅二字年節新上漆,描的亮麗。
“滾出去!”週六郎喝道,將那男人一推。
男人跌跌撞撞的退後勉強站住。神情尷尬。
“再有這種人上門,一概不許進。”週六郎沉聲喝道。
門房等人忙齊聲應是。
週六郎黑著臉一路疾行,臨到父母的宅院時。才深吸一口氣換上輕鬆的神情。
“六公子,夫人有客。”僕婦迎過來低聲說道。
“又是找她的?”週六郎哼聲問道。
僕婦笑了笑。
“倒也不是找她的。”她說道,“不過卻是為她來的。”
他們誰都沒提名字,但這個她是誰。說的聽的都心裡明白。
這不都一樣,如今來他們周家的,不都是為了她而來。
週六郎深吸一口氣要轉身,那邊屋門拉開,兩個婦人走出來。
“夫人,您再想想,我們夫人可是很有誠意的…”
她們口中猶自說道。那邊門已經被關上了。
兩個婦人轉過身,不悅的撇撇嘴。
“不過是舅母,又不是父母,人家的親事又不是非要你做主。”她們嘀咕幾句,疾步走了。
週六郎看著這兩個婦人一眼。
“她們是來做什麼?”他問道。
僕婦左右看了看。
“是來向程娘子提親的。”她低聲說道。
週六郎一愣,提親?
“…程娘子十四歲了,已經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也不為過,只不過這些人打的什麼心思大家都明白,女子們嫁人不就圖個一輩子安心,尤其程娘子這般有過舊疾的人,更是難尋好人家,嫁給這樣的人家,怎會安心…”僕婦低聲嘀咕說道。
週六郎不由再回頭看那走了的兩個婦人,又看了看母親的廳房。
嫁人…
女子們圖的什麼,不過是一個安心依仗。
一個念頭閃過,週六郎垂在身側的手攥起來。
太平居里,李大勺垂頭喪氣的帶著丫頭退下了,老掌櫃被請了過來。
“東家,最要緊的是人氣,而要吸引人氣,便必然要新奇。”老掌櫃開門見山便說道,“不瞞東家說,當初醉鳳樓能打響名氣,靠的是竇家祖傳的點醬方,有了這些醬,飯菜味道大美,後來點醬別人家也都慢慢的琢磨出來了,咱們家也就沒什麼稀奇了,所以生意才一日不如一日,直到孫少爺弄了個這個過路神仙,頓時又盛。”
剛剛坐車趕過來的婢女聞言哼了聲。
“那過路神仙又不是他琢磨出來的。”她嘀咕說道。
程嬌娘看她一眼,婢女忙不說了。
“東家,如今好人家都有廚子,吃食比外邊要精緻,來外邊吃,圖的就是個新奇,而為了充飢的人,則都不會進酒樓,街上提籃叫賣的買一些便是,所以我們做酒樓的,一來是為了給人做人情往來之場所,二來則是換口味新鮮之感。”老掌櫃接著說道,看著眼前的少女幾分感慨。
不知是誰家的小娘子,想到什麼突然要開這個酒樓玩,玩什麼不好。這個酒樓產業豈是好玩的?
“原來如此。”程嬌娘看著老掌櫃點頭說道,“你說的很好。”
一旁徐茂修看著老掌櫃也笑了笑。
這個老頭自請來後一直唯唯諾諾,看起來又聾又傻,沒想到心裡倒是明白,日常不跟他們說這麼多,原來是猜到他們不是正主,不用浪費口水。如今在正主面前,才顯露真功夫。
這算是得到東家認可了,老掌櫃卻沒有想笑的感覺。
廳中人正說話,門外響起腳步聲。
“吳掌櫃,吳掌櫃。”一個男聲在外喊道。
老掌櫃皺眉。
“這小孫才。怎麼又來了。”他說道,還沒說話,就有人探頭進來。
“吳掌櫃…啊,這麼多人啊。”
這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男子,長得瘦削,頭大。乍一看像是一個竹竿頂著一個球一般搖搖晃晃,身上穿的是半舊的道袍,看起來很是滑稽。
待看清屋內有女子。他嚇得又忙縮回去。
“亂鑽什麼!”徐棒槌喝道,起身就站到門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門外男聲惶惶,還有叮叮噹噹的什麼東西磕碰的聲音。
“做生意。開門就是迎客,怎能如此?”程嬌娘說道。
徐茂修瞪了徐棒槌一眼,起身走到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