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是英少的大哥啊。「那麼,明珠不就是英少的嫂子?」
「哪裡,」麗麗暗哼了一聲,「我們這種女人,這種出身,當英少的嫂子?傳出去真要教人笑掉大牙了。向家是什麼身份地位啊,開銀行、建夜總會,有多少產業數都數不清,財大氣粗,還有青幫的勢力做靠山,整個長三碼頭都被二爺買斷了,誰家的船和貨不得從他手下過?他們跺個腳,上海灘的地也會震。」
「他們這種人,哪是我們配得上的?明珠也只不過是因為生得太漂亮。但是再美再豔,有什麼用,還不是被向先生養在外面的一個情婦?」她放低了聲音,像耳語般,「再說向先生身邊的女人,也不止是她一個。你記著,我們這種女人哪,不過是他們腳邊的一攤泥,高興了才來踩兩腳。說別的都沒用,想辦法從他們身上撈點錢傍身才是正經的。」
錦繡的腦子已經亂成一片。
是巧合嗎?她居然步上了明珠的後塵。明珠離開了百樂門,換她又進來;明珠侍候了向先生,她卻迷上向先生的弟弟英少。
而英少和左震都是什麼人,她到今天才知道。但知道了又能怎樣?她和他們,算得上是什麼關係?一直以來她費盡心思,要討英少歡心,只想博取他一點點的注視和看重,沒敢想過要佔有他。這個左震也明白,他幫她,或許是可憐她吧?
英少那種男人,英俊、富有、精明能幹,充滿了魅力,幾乎完美,他應該是多少名門淑女爭搶的焦點。而錦繡只不過是外地來的一個破落戶,小土包子,沒爹沒孃又無家可歸,有個當人家情婦的姐姐都還不肯認她,現在更淪落風塵,只怕永世沒有翻身的機會。
對英少,她還敢有多少奢望?,只是,明珠哪怕只是一房暗妾,哪怕只是向先生眾多情婦之中的一個,她畢竟也做了他的女人。她是愛著向先生吧?
如果有一天,她也像明珠一樣紅起來,英少對她會不會有興趣?
「小姐,賞臉跳個舞!」一張中年男人的面孔湊到錦繡面前,那混濁色迷迷的眼光,嚇了錦繡一跳。「哦!好。」錦繡慌忙地扯出笑容,終於有客人找上她了。一時之間,五味雜陳,分不清是悲是喜。
已經走到這一步,不能回頭了,榮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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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這丫頭居然做得有模有樣。」向英東遠遠看著錦繡和客人周旋應酬,覺得訝異,從上個禮拜開始,她就換了個人似的。只是太生澀了。左震就在他身邊,剛從樓上下來。
「你不覺得,她和明珠有點像。」左震不著痕跡地試探。難道錦繡一門心思地討好英東,他一點都看不出來向英東不經心地道:「大概吧,到底是姐妹。不過眉眼三分像有什麼用?明珠那種味道,就好比是酒,而且是百年難遇的窖藏珍品。錦繡這小妮子簡直像清水,現在已經好多了,也充其量是杯葡萄汁。」
左震微微一笑。「當年明珠剛來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吧?」
向英東一口否認:「那時候明珠可是大富豪的紅牌,為了把她挖到這邊來,我不知費了多大勁,花了多少錢。最後可倒好,被大哥勾勾手指頭就帶走了,女人哪。」
左震打斷他的抱怨,「你沒跟她提錦繡的事?」
向英東嘆了一口氣,「上次剛提起錦繡,她就翻了臉。震哥,以後這種事,還請你自己去說。不要動不動就支使我,我才懶得插手。」
「是嗎?我還以為你巴不得天天往明珠那邊跑。」左震調侃他,眼睛卻遠遠看著錦繡。她在笑,拚命掩飾著羞怯和不安。化過妝的臉,再加上這種僵硬的笑容,簡直像戴了個假面具。但縱然如此,她的笑仍舊是那麼的美。
如果說錦繡身上真的有什麼地方和別人不一樣,那就是她的笑。溫柔,純淨,充滿了信任,像個孩子似的沒有心機,卻令春風也為之沉醉。左震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會笑得那麼打動人心。難道她不懂,擺在她面前那條路,有多麼的骯髒和黑暗?
對面男人的一隻肥手,在錦繡有腰背之間遊移,錦繡的笑簡直顫抖了起來。
左震不禁皺了皺眉。「英東,不是說要和邢老闆談那塊跑馬場地皮的事嗎,還站在這裡做什麼?」他突然之間,有點心煩意亂,不願意再置身於這間華美而奢靡的大廳裡,呼吸那種酒精和脂粉香混雜的空氣。
「喂,急什麼?」向英東追上去,「說走就走!」
其實和向英東一起去見邢老闆,並不是左震的原意。這陣子以來,向英東一直在積極籌建跑馬場,他和英租界領事湯瑪士很熟悉,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