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又反被表兄李天照刺得奄奄一息。經歷這鬼門關一道之後,那原本書香門第,諸事堪不破的嬌滴滴晚娘,對著人情世事,看得便通透許多。又想到自己不死,嚴鴻的事終究不好辦。即使和離,日後也怕有人拿這事做文章,說嚴鴻是拋棄糟糠,另尋高枝。這麼算來,這個詐死瞞名的法子,倒真是妙計一條。
嚴鴻道:“晚娘,你肯這般為我犧牲,為夫卻是愧對你了。”
晚娘道:“相公,你這些年對妾身關愛千般,妾身身在福中不知福。如今能幫相公了一事,也是妾身一點心意。”
嚴鴻道:“可你若詐死埋名,卻如何安頓?”
晚娘道:“妾身倒有個主意。上次相公從濟南迴來,救的那田家嫂子,不是在了塵庵出家麼?聽聞相公還買了些田地,足夠庵堂用度。妾身想,相公若是許可,我便也去那裡面帶發修行。”
嚴鴻搖頭道:“那不成。你是我嚴大少爺的正妻,好端端的,做什麼姑子。”
晚娘道:“什麼正妻?我已經給那沒良心的表兄刺死啦。也不是做姑子,我是不落髮的,只是在那裡住下。相公若是想我了,就來那裡找我,我伺候相公。”
嚴鴻嘆道:“要不,等過幾天,我再把你納回去做妾。雖然也委屈了你,總比當姑子強吧。”
晚娘道:“相公說的什麼話來?我若是到你房裡當妾,那些下人們是該把我當姨娘看待,還是當正室看待?到時候陸小姐又該與我如何相處?天無二日,內宅裡可容不下兩個夫人。與其到那時候大家彆扭,不如早做決斷。”
晚娘停了一停又道:“相公,當初我一心只想著名分、身份、地位、面子,結果卻讓我失去了相公。如今我舍了這些,只要能換回一個不曾忘了我的相公,便一切都值了。到時候,當初那個被表兄李天照迷了心竅,又被嚴大公子娶進家門,苦命不懂事的胡晚娘就死了,被她表兄李天照給刺死。從此世上再無有胡大宗伯的後代,胡家嫡出千金,被造化捉弄的傻女人。世間多了個沒名沒份的普通民婦胡氏。當初的晚娘是個痴呆文婦,不解風情,失了自己的相公。這位胡氏卻要做個狐狸精,勾走別人的相公,讓他把心留在自己這裡。”
嚴鴻見晚娘雖然病容未消,說這話時,臉上神情卻比過去要鮮活十倍,不禁伸手指戳她鼻子道:“你這丫頭,沒想到忒地賊心。到時候看相公我怎麼收拾你!”
第六百二十八章 婚姻誰主
待到中午時分,嚴鴻便用一床薄單,把晚娘矇頭罩住,然後令墜兒嚎啕大哭:“小姐啊,你死的好慘啊!你睜眼看看啊,姑爺還在等你啊!”接著孫月蓉等幾個女子也跟隨抹淚。李時珍臉色鐵青,搖頭嘆息出來,緊閉嘴巴,一言不發。
那胡興聽得裡面嚎啕,又看李時珍這模樣,心知女兒壞了。畢竟骨肉連心,忍不住老淚縱橫,抖索著想進去見晚娘最後一面。不料門一開,嚴鴻雙眉倒豎,滿臉殺氣:“岳父大人,晚娘昨晚已經見過尊面,您養的好外甥李天照,害死我家賢妻,如今還要來叨擾她麼?她是要歸葬我嚴府墓地的,豈能再留在您這胡家莊裡,沒來由被鄉野土人玷汙!”只嚇得胡興雙腿打閃,連滾帶爬逃走。那胡天佑姐弟情深,待要亡命衝進去見,早被老爹一頓柺棍,也打得逃之夭夭。
當天下午,嚴鴻滿臉怒容,騎著高頭大馬,身後跟著一群抹淚的女子,用一輛帶蓬馬車,將晚娘運回京城。更有錦衣衛押著被打去了半條命的李天照,且打且行。胡家莊不想大富大貴的姑爺回來探親,竟然鬧出這種血淋淋的慘事,人人又哀又怕,更切齒怒罵這李天照枉自國朝舉人,真不是個東西!
回到京城中,嚴鴻將李天照下了詔獄,卻令心腹小總管嚴洛扶晚娘的“靈柩”停於城外,更安排錦衣衛總旗班家二柱子帶著幾名飛虎山出身的錦衣衛嚴密看守,誰敢靠近二十步之內,左腿邁進打斷左腿,右腿邁進打斷右腿!
外人卻不知道,棺材裡只是衣冠米包,實際嚴鴻偷偷把晚娘安頓在了塵庵中。又請來李時珍繼續診脈。此時晚娘的致命之傷已然止住。有李時珍妙手配藥,嚴鴻又不惜工本,把那珍貴藥材補品連盆連箱送來供李時珍選用。因此數日之間,晚娘傷情大好。精神也更恢復。
嚴鴻一有空便來陪同晚娘。有時在旁邊端茶倒水,捶胸揉腿的伺候著。於此男尊女卑的時代,也屬難得。這日趁著天氣好,嚴鴻抱著晚娘來到庵堂後面的園子裡,曬曬太陽。晚娘只將頭靠在嚴鴻懷裡道:“相公。我身上留下這一道疤,是不是難看了。”
嚴鴻笑道:“不難看。等你傷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