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跟每個朋友在一起,都會或多或少地沾染他們的習慣。所以,這生命已不再屬於我一個人,我的靈魂中根植著所有的朋友,因為我活著,他們永遠活著。我無權,結束這所有朋友共有的生命!”
他抬起頭,笑了,“是的,活了一千年,我已改變了太多。但是,有一點是很明確的,現在的我,和一千年前的我絕不一樣!
即便沒有愛,沒有快樂,沒有希望,一無所有。至少我還有回憶,還有時間,還有這力量。這是我唯一擁有的真實。而那些已逝去的朋友們,他們一直都在看著我,關心著我!所以,我在歲月之中,越發地堅定這個信念——活下去,無論揹負什麼樣的命運。
這信念,永不會變。
哪怕不受信任,不受注視,失去希望而絕望,頭破血流,後悔,唏噓,苦困,哭泣,被視為異類而排斥,被視為異類而排斥,被品頭論足到一無是處,被遺忘,被拒絕,被鄙視,被遠遠丟在回憶之外,都不會變。
哪怕被丟擲世界,被丟進深淵,被置於最令我痛苦的位置,都不會變。
哪怕愛了,恨了,痛了,累了,疲倦了,說再見了,都不會變。
哪怕被研磨到粉身碎骨,被焚燒到灰盡無餘,被凌遲到血肉模糊,都不會變。
無論死了多少次,或者又重生了多少次,一點,都不會變。”
晝強裝歡笑:“你在胡說八道。”
“是嗎?試試看就知道了。”
“好!就讓我看按,在這種極限狀態下的你,還敢不敢像當初一樣,殺了我!”
夜輕鬆地一擊插進晝的腹部,就像一千年他所做的一樣。
“好,你,好樣的……”晝的影像碎開了。
“我永遠堅信,我殺你沒有錯。”夜平靜地敘說道,“我對一千年中的所有朋友,都有愧疚,唯有對你,我問心無愧。”
父親和母親圍了上來。
“爸爸,媽媽,即便對你們,我沒有一絲愧疚,我也永遠無法對你們出手。畢竟,晝至少說錯了一點——這就是我跟他的不同。”夜攤開雙臂,閉上眼睛,等待著暴風雨般的毒打。
但是,卻許久也沒有動靜,夜睜開眼,發現父母都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隨即夜感到心頭一顫,從噩夢中醒了過來。
然後他拾起了床邊的一張字條。
“白天正午,在城外小樹林等你。”
“嘿,正主兒終於要現身了嗎。”夜冷笑道,手中輕輕燃起了一簇火花,將字條燒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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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正午,夜如約來到小樹林。
“沒人啊。”表面上看,夜的身體依然因為連日的噩夢而疲弱至極,但他的心靈已無比堅定。
黑暗中的一雙眼睛。
“見鬼,他竟然可以自己突破噩夢……不過說到底,他現在的身體仍處於極限狀態,我就用心靈爆破殺了他吧……”
“出來!”就在他準備施術的那一刻,夜猛地轉向他所在的方向,掌心帶著一團火光。
夜看到了這個身材瘦削,裹在寬大黑袍裡的人。
“你就是那個操縱我噩夢的咒術師吧。”夜有些驚訝,“我們見過嗎?你和我有什麼仇?為什麼要來害我?”
咒術師不回答他的問題,卻怪笑起來。
“是了,我們沒見過。”夜邊想邊說道,“剛開始我看到那些噩夢時,我以為你是個熟知我的過去的熟人。後來我看到西風時,我就知道不對。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我在一千年裡的故事,而知道這些事的人,是絕對不會用這種手段來害我的,包括傑克。說到傑克,我就猜出了你的意圖——你是受方的派遣,來取我性命的。”他嘆息一聲,“傑克,若你知道,你一手創立的夢黨,會墮落到這種地步,竟不惜派咒術師來搞暗殺,你會作何感想?”
咒術師厲聲說道:“不許侮辱我的職業!實話告訴你吧,今天這裡肯定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我也就索性把話說個明白。
我叫靈隱,是擅長噩夢咒的咒術師。剛才你說我受方派遣,這話對也不對。實際上,我是受康伯大人派遣的。殺了你,取得方的信任,再殺了方,幫助康伯大人奪國,然後實現我咒術師一脈的偉大復興!”
夜震驚了,只感頭腦一陣眩暈,這真是難以置信的事——方最信任的近衛康伯,竟然暗藏叛逆之心。
靈隱繼續說道:“所以,為了這偉大的計劃,你就死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