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自己會在何日不告而別,壓在心裡的話,她或許該早早說清楚,免得落下任何遺憾。“我不想認命,但這回真的沒辦法……”
這麼反反覆覆筋疲力盡的生活,他也該疲於應付了。
但他越是累,也不願放手。
“都堅持到現在了,若是放棄,便是前功盡棄。”他黑眸半眯,冷著臉看她,眉頭緊蹙,不願再聽她自暴自棄的想法,語氣霸道,摻雜幾分威嚇的口吻,更聽的出在意。“穆槿寧,你何時這麼軟弱了?御醫沒法子,難道整個天下還沒有更高明的大夫?朕一直派人在找,聽說西域有個神通的郎中,專治疑難雜症,月初就能請到京城來了,朕一定能救你的。”
穆槿寧勉強地勾起唇角,看不出是苦笑抑或是其他,仔細算來,從宮外來為她診治的大夫林林總總也有五六位,但他們都找不到對策,至今還相信有希望的人,是秦昊堯嗎?不,秦昊堯是個睿智聰慧的男人,他說這一番話,只是要安撫她而已,他即便在意她,如今也居然為了她而說著口是心非的話。
其實她很想說,病入膏肓的人,即便是華佗再世,也是一樣,京城還是西域來的大夫,使用的醫術手法有何等不同,卻也絕對救不了來日不多的人。
她是否該點頭,答應他願意等待下去,哪怕她心知肚明沒有任何希冀?!
若這是他想要看到的,最後一回,她該順他的心意吧。
她已經在他的懷中睡去,宛若初生嬰孩般沒有任何防備,即便站在幾層樓的高處,也沒有任何俱意。她沉沉地睡著,秦昊堯彎下腰,將她的雙臂摟住他的脖頸,將穆槿寧橫抱在身,緩步走下聽風樓,將她送回碧軒宮,望著躺在床上的女子,他陷入沉思。
西域有個大夫很有本事沒錯,但他也無法篤定,是否會像之前那些大夫說一樣的話,更不清楚是否又是一個空有虛名之人。
他從來只做有十分把握的事,可這回是破例了,他清楚自己連五成把握都沒有,但最終還是說了違心的話。
“我們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他的笑意藏匿在幽深至極的黑眸之中,俯下俊長身子,坐在她的床沿,朝著沉睡的她低聲詢問。
這段感情折磨的人,不只是她一個,還有他。
看著她也會覺得痛,即便如此,他也不願放她走。
明知道折磨她的不只是她的病,他也是原罪,即便如此,他也不願目送她跟著李煊離開。
心裡頭清楚她在宮裡並不開懷,她如今的眼神之內沒有任何光彩,即便如此,他也不願讓她在沒有他的地方生活。
如今的他,當然是很可怕,比無心無情的時候更可怕吧,秦昊堯的目光始終都落在她的身上,不曾移開一分一毫。
他這麼問,只因自己找不到原由,卻也似乎並不在意找到原因。
哪怕沒有原由也好,他只是跟著自己的心,明白這回放手了,就再也見不到穆槿寧了。如今將她困在自己的身邊,至少還有些日子,說不準柳暗花明又一村,哪怕只有一分希望,他也不想放棄,若是他放棄,無疑是要她等死。
“不能不走嗎?”他的手掌輕輕貼在她日益消瘦的面頰上,原本就纖瘦,如今幾乎瘦的只剩下骨架子了,光潔的面容上不見任何血色,她活著也想跟著李煊遠走高飛,若是撒手西去也是徹底跟他了斷,似乎沒有任何留戀的意思。他低問一聲,眼底是化不開的擔憂和悲痛,重重嘆了口氣,這麼問她的時候,多希望她可笑著點頭答應。
但她依舊睡著,呼吸漸漸轉重,聽聞這兩日她連睡得時候都不安穩,常常從噩夢中驚醒,宮女日夜伴隨,在她疲倦又無法安睡的時候煎藥送來,如今連人參片都不起作用,情況依舊在變壞。
秦昊堯站起身來,直直走到銅鏡前,驀地止步,望著那一個紫檀木匣子,他面無表情,長指一挑,開啟匣子,其中只有幾件首飾,那一枚戒子就在其中,眼波一沉,他再度合上,沉著俊臉,久久不語。
他終究是沒想過這樣的結果。
最初的那一枚戒子早已摔碎了,找到再相似的另一枚,也無法延續他們之間的情緣……終究只是他一廂情願。
她不只是要離開,甚至會是永別。
看到她過早放棄,不要他繼續浪費時間在她的身上,秦昊堯卻更是覺得力不從心。
西域的大夫還不曾帶到皇宮,穆槿寧在幾日之後開始昏迷不醒,秦昊堯知曉了訊息,便當即散了早朝,撇下文武百官趕赴碧軒宮,御醫說她會醒來,只需精心等候,秦昊堯撤了兩天內的國事,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