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他要的不多,只要她全心全意對待一個人,秦昊堯不知自己是否還能自欺欺人,繼續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到。
她要的不多,但公平,她也無法得到,她垂著眼眸,指尖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她清楚自己如今變得可怕,面目全非,她支撐著自己的身子起身,跪在他的面前,滿眼痛惜。他曾經說過,她不是瘋了,只是病了。但病入膏肓的時候,他也漸漸難以接受這樣的她了。
“外面的人,都想著利用你,讓你動搖。”秦昊堯直起身子,他明白自己要的不是她的愧疚自責,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心中似乎還有不忍,還有不捨,還會心軟,但憤怒和痛苦糾結,佔據的更多。他逼自己說的殘忍嚴酷,不再拖泥帶水,若是如今的穆槿寧更像是一個常常惹禍的孩子,那他更不能縱容溺愛,寵壞了她,他施加命令,字字冷漠刻骨:“往後,你不用再出淑寧宮了。”
他不只是暴怒,而是沉痛的失望。
被最親近的人下毒要他死,一而再,再而三,那種滋味不好好過。
這樣的人,本該被亂箭穿心而死。
她至少成為一個犯人,他真的很仁慈寬待。
“朕明日會讓趙尚研製新藥,看來還是沒什麼起效。”他眼眸一暗再暗,薄唇抿成一線,他愈發執著,從穆槿寧的身上移開視線,強壓下心中的一絲心疼:“你繼續這樣下去,絕不是辦法,朕會想別的法子,如今離冊封之日還有半個月了,那日決不能讓大臣發現蹊蹺。接下來朕要做的,你千萬不要埋怨朕。”
溫情已經不夠,他若是不再控制她的行為,但凡眼尖的臣子看出她的任何一處異樣,往後他們要面臨的危機,一定比如今更重更多。
他只是為了他們的將來著想。
他不能眼看著她茫然葬送兩人的將來。
他朝著穆槿寧伸出一隻手,等了許久,才看到她將柔荑覆上他的手掌,他拉著穆槿寧起身,黑眸之中愈發堅決。
長痛不如短痛。
他不想繼續拖泥帶水,兩三日之後,他就要前往山東微服出行,探訪旱災後的民情,他不在宮裡的這些日子……他決不能縱容她迷糊混沌的時候再闖出任何禍端,無論是她傷害別人,還是她傷害自己。
這一夜,他坐在床沿,沒有任何多餘斥責怒罵,只是望著她最終放下心懷,疲憊之後陷入沉睡。
清晨,她從夢中醒來,環顧四周,秦昊堯早已不知在何時離開。她正想要起身,抬起手腕,只覺得有些不太自在,斂眉凝眸,望著圈住自己雙手的鎖鏈,她一刻間面色蒼茫。
這些是用特別的鐵石鑄造,系在床頭,不顯得過分沉重,宛若兩條堅硬的綢帶繫著她的雙手,可總是擺脫不了被囚禁的難堪。鎖鏈很長,她赤足走下床,這一段距離幾乎能讓她走到外堂,唯獨離門口還有一段不短的路。
他不忍心要她死。
哪怕她的雙手,幾乎要了他的性命。
所以……他寬大為懷,施下這樣的懲罰嗎?
不過,她都無法否認,她必須被懲戒。
她低笑出聲,神情落寞地走回內室,獨自坐在床上,笑意極盡苦澀。安靜地縮回錦被,她只是覺得冷,為自己披上一件外袍,還是無法忍住不發抖不輕顫。
駙馬府。
趙尚一大早就換上常服,語陽公主從內室走出,為他遞上黑色腰帶,低聲詢問:“這麼早就讓你進宮,到底是所為何事?”
“好像是昨夜槿妃那邊又出了事,皇上一定是要微臣再去為她診治。”
語陽公主聞言,柳眉輕蹙,清秀的面龐上有些複雜的情緒,趙尚看了一眼,默不作聲地握住她的柔荑,淺淺一笑,說道。“別擔心。”
他說的擔心,是擔心他跟穆槿寧的感情還不曾收拾乾淨,還是擔心穆槿寧的身子?語陽分辨不清,但她相信哪怕這輩子趙尚無法深愛她,他既然娶了她,自然不會背叛她,他絕不是那樣的男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的選擇。
她眼看著他整理好衣裝,緩步跟著他走到門旁,她才目送著他離開,漸行漸遠。
其實……她並不恨崇寧。
或許會有一些嫉妒埋在內心,但如今崇寧身上遭遇發生這等事,她也還是同情崇寧的,放任自己的駙馬去為心儀之人診治,她卻沒有任何擔憂,若是她加以阻擾,若是崇寧有個好歹,趙尚一輩子痛苦悔恨,她也會一輩子難過。
他們如今是夫妻了。
雖然只是新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