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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廢了好一番口舌,蔣衡卻好似沒聽到,看也沒看他,只眸子清寒地望著眾人微微頷首,聲音清凜地說了句,“京城風氣不正,諸君好自為之。”說完便策馬離開,一襲灰白色長衫,背影很是瀟灑。
以至於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著灰白色長衫,騎黑鬃烈馬成了京城子弟最流行的出行裝扮。
時過境遷,如今換做他成了那個眾人眼中的笑柄,他卻發現,他根本沒法像蔣衡那般處之淡然。
他不只是沒法接受,而是根本無法相信,他明明深受陛下信任,統領八千禁軍,護衛宮城安全,高高在上,風光無兩。
陛下名義上是他的姑父,昨日陛下還同他談笑風生,催促著他早日成家立業,不過一日的功夫,陛下便親手把他打入了深淵。
他如何能信?
他又怎願置信?
沈霄行有些發愣地跪在那裡,甚至忘了領旨謝恩。
傳旨的李公公顧念沈卓的面子,好意提醒道,“沈公子,還不快謝恩。”
沈霄行卻好似沒聽到一般,身姿僵硬地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沈卓從地上起來,拉著沈霄行的胳膊,把他按在了地上,沈霄行才訥訥地說道,“臣,謝主隆恩。”
兩人行了禮從地上站起身,刑部的獄兵過來給沈霄行上枷鎖,帶著他回刑部。
臨走之前,沈霄行望了一眼沈卓,似乎想從自己的父親那裡找到答案。
沈卓已經恢復平靜,一臉泰然,微微頷首,聲音極低地說道,“吾兒寬心,為父定會護你周全,沈家不會倒,你也不會有事。”
沈霄行重重地點了點頭,又有些不捨地回望了一眼極盡奢華,堪比皇宮的沈宅,這才極不情願地跟著獄兵離開。
眾人方走,沈卓便坐上馬車進宮。
要想保住行兒,眼下只有一人,那就是他的親妹沈曼雙,沈皇后。
聖旨一出,不等沈卓進宮,沈皇后那邊便得了訊息。
沈皇后此時正在乾寧宮裡拿失手打碎玉瓷茶杯的宮女撒氣,“不頂用的賤婢,我讓你們盯緊永壽宮那邊,為什麼到現在出事了才知道鄭瑩紫那賤人先前去了御書房?來人那,都給我脫出去,眼睛不好使的剜了眼睛,手腳不利索的都給我剁了。”
安寧正巧過來,見沈皇后正在發火,輕輕撫了撫沈皇后的胸口,眨著水潤的大眼睛,聲音甜軟地道,“母后,你這是怎麼了?您彆氣了,別因為這些沒規矩的奴婢傷了自己的身子。”
沈皇后看了看不懂事的安寧,語氣不順地道,“你也是,半點頂不上用,你阿行表哥都被你父皇下了大獄,你還在沒心沒肺地傻笑。”
安寧聞言小臉一繃,微不可查地哼了一聲,小聲嘟囔道,“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好人,下了大獄就下了大獄,關我什麼事。”
沈皇后聞言氣得用手戳安寧的腦門,罵道,“你這個蠢貨,你阿行表哥是舅父唯一的兒子,是沈家的將來,也是你太子哥哥將來榮登大寶的左膀右臂。
你父皇此舉無異於斷了沈家的後,砍了你太子哥哥一臂,我們這些女子都是倚仗男子才得富貴體面,沒了沈家,你太子哥哥便沒了支撐,你我母女二人又去倚仗誰?
你如今都已十六,為什麼還是不懂,真真是要氣死我了。”沈皇后被安寧一番話氣得頭部隱隱作痛,直覺胸口吸不上氣來。
安寧見沈皇后竟然動了這樣大的氣,嚇得立即把手伸到沈皇后胸口幫她順氣,忙喊,“快傳太醫。”
沈皇后聞言怒火更盛,厲聲喝住了抬腳往外走的侍女,“我看誰敢去,還嫌不夠丟人嗎?還要光明正大的把太醫叫過來,讓永壽宮那邊笑掉大牙?”
安寧猶豫著望著沈皇后,“母后,那怎麼辦啊,總不能讓您這麼難受著?”
沈皇后擺了擺手,“你回你的寢宮老實待著,別再給我添亂,我就舒心了。”
安寧微微行禮,懨懨地走了出去,迎面便遇見了沈太尉,悻悻然喊了一聲“舅父”便回了自己的寢宮。
沈太尉方一進去,便見沈皇后面色不虞地倚在桌邊,呼吸不大順暢。
有些擔憂地問道,“小妹,發生了何事?”
沈皇后微微搖頭,深吸一口氣,怒其不爭地說道,“還不是安寧那個沒心肺的丫頭,就她這沒心眼的性子,若是一朝嫁出宮去,還不叫婆家給算計死。”
沈太尉安慰道,“唉,別說那喪氣話,安寧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嫁給誰都得當菩薩似的供著,哪有人敢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