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前天夜裡,宮中來人傳喚,召開緊急朝會。
夜曦聽見動靜從房中出來時,便見蔣衡步履匆忙的走了。
到了白天她才知道是太平村受了災,全村都被山石埋了,夜曦聽著不免心驚,直感世事無常。
眼下已經是第三天了,也不知道那邊進行得怎麼樣了。
這些天一直下著暴雨,基本沒怎麼消停,夜曦莫名有些擔心。
昨夜,她夢見蔣衡被巨石埋在了下面,她心中一緊,徹底清醒過來,她全身汗溼地躺在房間裡,入耳的只有連綿不斷的雨聲。
已經是卯時末了,天還是灰黑色,昏昏沉沉的,夜曦略一扶額,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迅速穿戴好,出了西院的側門。
她得去找一趟從憫生,向他打探一下太平村的情況。
夜曦走到半路才意識到自己之所以出來找從憫生,是因為擔心蔣衡,甚至到了坐立不安的程度。
她為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羞恥,明明蔣衡對她隱瞞,欺騙甚至下毒,她為何還要如此?
即使知道了蔣衡給她下了毒,她心中恨,卻還是沒辦法做出傷害他的事。
若是換了一個人,她可能已經把那人……
想到這裡,夜曦不敢往下想了。
來都來了那便去問一問吧,夜曦這樣欺騙自己。
夜曦撐著油紙傘,一路淌著末過腳踝的雨水匆忙趕到了六子巷,在從憫生的宅子前使勁敲了好幾下,卻根本沒人應。
她摸出從憫生給她的鑰匙,開門進去,發現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夜曦又找到淘沙堂,竟然發現沒有開門,淘沙堂這樣的大賭場,日盈裡沒有上萬也有數千兩銀子,絕不會輕易歇業。
夜曦心中隱約有種不好的感覺,但卻說不上來。
回到西院的時候,夜曦正巧碰見了回來的商陸。
兩天沒見,商陸似乎有些疲憊,眼睛佈滿血絲,但動作依舊靈力幹練。
商陸見到夜曦,神色一頓,說道,“夜曦,你能不能跟我去太平村。”
夜曦不免有些驚訝,見他神色的緊張的樣子,心中越發沒底。
蔣衡,出事了?
夜曦想到這裡,幾乎同時脫口而出,“蔣衡,他還好吧。”夜曦用的是肯定語氣,這是她此刻內心的希望。
商陸並沒有注意到夜曦沒有尊稱蔣衡公子,而是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商陸皺了皺眉,“公子沒事,只是從離開那夜到現在,三天時間,他一刻都沒有休息過,這麼大的暴雨,他一直在外面淋著,縱使身體再好也經不住這麼折騰,我勸他休息,他不聽。”
商陸頓了頓接著道,“你的話,也許他會聽。”
商陸說到這裡,眼神有些祈求地看著夜曦,這是夜曦來西院這麼久,他第一次對她態度這麼好。
夜曦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卻根本沒有注意到商陸話中的意思。你的話,也許他會聽……
夜曦和商陸兩人並駕齊驅,乘著暴雨一路趕到了太平村。
放眼望去,整個村莊仍舊是一片廢墟,披著雨具計程車兵和百姓在廢墟上依舊搜救著活著的人。
近百座帳篷星羅棋佈地分佈在廢墟外圍,人來人往,不時有救出的傷者被抬到帳篷裡。
夜曦跟著商陸在廢墟之間穿梭,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遠遠地望見了那個熟悉的高大背影。
蔣衡正站在一處倒塌的院落旁邊和四五個士兵一起搬斷裂的牆壁。
因為用力,面上的線條緊繃著額,顯得本就稜角分明的臉更加俊朗,眉眼之間少了幾分往日的孤傲和疏離,多了幾分凌厲和堅毅。
在一陣齊聲用力呼喊之後,斷牆終於被抬起挪到了一邊,露出了一條狹長的縫隙。
縫隙之下是一個近一丈深的空間,裡面蜷縮著一個少年,雙手護住頭,此時雙目緊閉,不知是死是活。
有人呼喊了幾聲,下面那少年依舊沒有清醒過來,但看他的面色,那少年並不像是一個死人。
不管是死是活,終究是要把他弄出來的,總不能讓他長眠在廢墟之下。
但這條縫隙太過狹窄,試圖下到縫隙救人計程車兵方下到一半,便被卡住了,無奈只好上來。
一群人正想著辦法該怎麼把人弄出來,站在一旁觀看沒打擾眾人的夜曦走了過去。
“讓我試試吧。”
蔣衡聽見聲音,這才注意到夜曦,猛然回頭向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