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以後暴雨連綿,瓢潑的雨水肆無忌憚的沖刷著地表,近半個月都沒消停。
鄴城東北部,聖垂群山地區,太平村。
天空烏雲密佈,雨水瓢潑,洶湧墜落的雨錘沒命地敲打著地面。
太平村的百姓已經習慣了枕著轟鳴的雨聲入眠,丑時整個村子都陷入了深睡之中。
村子的南面是整個村子唯一的醫館,濟世堂卻依舊亮著點點燭火,堂中不時傳來富有節奏的石杵敲擊的聲音。
十七歲的少年醫者寧虞皺著眉頭鑽研著藥典到深夜,卻依舊沒有什麼頭緒。
四個時辰前堂中送來了一個農夫,去山中做農活時被一種罕見的毒蟲咬了,沒多久便全身上下都開始出現腐爛。
這種毒蟲寧虞從前沒有見過,並不知何藥可解,給那農夫敷了些緩解的藥,保住他的性命,但卻依舊沒有找到真正可解的法子。
燭火本就不甚明亮,在狂風的呼嘯下,越發搖曳,寧虞盯著蠅頭小字,雙眼泛紅,眼底隱著些許的青色,俊朗的面容染上了若隱若現的倦色。
鑽研了這麼久,他還是沒有想出解毒之法,寧虞微嘆一口氣,自己還是太年輕了,閱歷不夠深。若是是尊長在便好了,他是族中最擅長治疑難雜症的人。
寧虞捏了捏眉心,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雨,剛剛撫平的眉頭又微不可查地皺了起來。
雨這樣大,也不知道派去請尊長的人走到哪裡了,一定儘快把尊長請回來才好,否則這樣發展下去,那農夫的腿就要保不住了,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寧虞看了一眼刻漏,已是丑時三刻,天這樣黑,千萬別出什麼事才好。
寧虞正這樣想著,忽然遠處傳來一陣轟鳴,初時他還以為是雷聲,數個彈指後他不由得心中一緊。
那不是雷聲,而像是什麼東西塌了,巨石砸向地面的轟鳴聲!
寧虞顧不上雨水,徑直衝到了屋外,便見不遠處的聖垂群山的山頂整個垮了下來,山石碎裂,從高處飛速地向下翻滾而來。
一時間響聲震天,山搖地動,巨石翻滾著向村子席捲而來。
寧虞嚇得後退了兩步才回過神,使勁全身力氣大喊道,“塌方了,大家快跑……”
不等寧虞呼喊,眾人感受到震動便已經開始向外跑了,有的人根本顧不上穿衣服便跑了出來。
數不清的人跑了出來,衣不蔽體,拼命地向西邊跑去。
小路狹窄,積了大灘雨水,變得又溼又滑,有人被擠得摔在泥水裡,來不及站起來,便又被後面的人踩了下去。
寧虞見大家都跑了出來,想起那中毒的農夫還在病室內躺著,迅速跑了進去,想把他背出來。
然而他還沒來得跑到病床邊,整個濟世堂便被從高處洶湧墜下的巨大山石吞沒了。
在這鋪天蓋地奔騰而來的巨石流面前,堅固的房屋就像紙糊的玩物一般,輕而易舉地便被揉成了碎片。
奔跑的人群很快便被飛沙走石擊中,掩埋,有的人根本來不及喊叫便被砸成了肉泥。
未被砸中的人拼命的向前跑著,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嘩啦作響的雨聲,沉悶渾厚的巨石撞擊聲交匯在一起,整個村子亂成了一團。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太平村便被東北部坍塌的聖垂群山吞沒了。
太平村南部的梁秀鎮感受到動靜,立即派人騎馬感到京城報信。
……
入夏後暴雨連綿,雨水氾濫成災,各地接二連三傳來雨災的訊息,賑災的銀兩源源不斷地撥到各地,原本就不大殷實的國庫越發捉襟見肘。
屋路偏逢雨,丑時傳來訊息,皇陵附近的聖垂群山出現了垮山,也就是山體滑坡,聖垂群山下的太平村首當其衝遇難,死傷無數,全村千餘口活下來的不到百人。
收到訊息後,太和殿便進行了緊急朝會。
俞老丞相面露憂色,目光焦灼,“陛下,聖垂群山在與皇陵只有近百丈,如今塌方,難免會波及皇陵,況且太平村死傷數百,不少是被困在了石頭下面,若是及時營救尚可保住性命,老臣以為應當立即派兵前往,加護皇陵,解救太平村圍困百姓。”
明帝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眾愛卿覺得朕應當派誰前往啊?”
五皇子魏承勇上前,“父皇,兒臣願領兵前往。”
五皇子在東境站穩了腳跟,東境守土將士唯其馬首是瞻,一呼百應。
明帝將他調回京城,明面上是因為多年未歸,思念心切,實際上是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