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曦坐在馬車內,睃了蔣衡一眼,便見他此時陰沉著臉,就像欲來山雨的天幕一般,她不自覺感到脊背冒起了涼颼颼的冷風,吹得她身體打顫。
夜曦輕咳一聲,輕聲說道,“公子,我嘴裡乏味,想吃一品樓的菜食,所以才叫修竹帶我出去的,我傷還沒好利索,所以不大走得了,便讓修竹揹我,一時間忘了該守的禮儀,丟了公子的臉面,請您恕罪。”
蔣衡目視前方並不看她,“你還知道自己背上的傷沒好?”
夜曦聞言裝作十分痛苦似的將小臉皺在一起,一言不發十分委屈地垂頭看著地面。
蔣衡的眉目微皺,心下一軟,散去了周身的戾氣,欲伸手安慰,卻因為不知該說什麼硬生生將想要抬起的手臂放下了,只是用餘光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夜曦亦偷偷睃了蔣衡幾眼,見他沒有發作的意思,繃緊的精神亦鬆懈了下來,周身的的感覺立即變得靈敏起來,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愈加明顯,若是弓著身便會牽扯後背的傷口,夜曦不自覺挺直了脊背,因此不得不和蔣衡有了眼神的交集。
夜曦不是個能憋話的性子,忍不住說道,“公子,您這些日子不是一直很忙麼,今日軍中的事告一段落了?”
“嗯,暫且放緩,宮裡傳出訊息,皇后娘娘在忙著給安寧公主擇婿,十日後在御花園舉辦茶會,軍中的幾位將軍有抱著一試的心態,請我為他們想想對策。”
京城的世家子弟皆知金枝玉葉的安寧公主心儀的是寧遠將軍蔣衡,卻不想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更何況蔣衡是個千年玄冰、萬古不化的性子,再加上蔣衡與晉王私交甚篤,莫說是蔣衡不會娶她,便是蔣衡有心,沈皇后也斷然不會同意,因此安寧想嫁蔣衡,便成了黃粱一夢般的美事,可念不可求。
軍中幾位家室背景都不錯的,知道蔣衡的無心安寧,遂動了一試的心態,安寧是沈皇后唯一的女兒,是當朝太子的親妹,再加上沈家沈太尉軍中地位甚高,聖寵不衰的加持,所有有點競爭力的都忍不住動了心思,忙著準備十日後的御花園茶會,使勁渾身解數想討安寧公主的歡心。
上次在沈府祝壽,韓倫見了安寧玉葉金柯的樣貌便久久不能忘懷,害了相思病一般,每日同趙福生唸叨安寧一見傾城的樣貌,聽得趙福生耳朵險些起了繭子。
皇后娘娘為安寧擇婿,韓倫聽了心下著急,愁得整夜睡不好覺,趙福生看著自幼長起來的兄弟為情所擾,日漸消瘦心中亦不是滋味,皆是瀟灑好兒郎,誰沒動過心的時候,想當初他自己沒把媳婦娶到手的時候,不也整日提心吊膽的,千防萬防以免那些小崽子捷足先登把媳婦搶跑了。
趙福生把韓倫這事同自家媳婦說了,成親五年,趙夫人也算是個半個過來人,無奈之中出了一個下策,既然安寧有意蔣衡,那把蔣衡請來,看一看蔣衡與常人有何不同,多多學習便是。
於是趙福生便幫韓倫攢了這個局,韓倫怕自己一個人尷尬,便叫了軍中其他幾個要好的兄弟來湊熱鬧打圓場。
依蔣衡的性子這種事自然不會去,卻不料湊巧安寧派人送了口信過來,讓他入宮,遂不得以不應了這事,才好以此為由推了安寧的傳喚。
一頓飯吃下來,這群人盯著蔣衡就像看,就像天上掉下來的稀罕物件一般,蔣衡無心此事,才會一直注意周圍的變化,便看到了夜曦和修竹親暱的場景,尋了出去透透氣的由頭,從飯局中退了下來。
夜曦想起以前鳶尾說起靖西候對於晉王的態度,一直讓蔣衡和跟晉王保持距離,也不知道靖西候對沈皇后擇婿一事有什麼態度,夜曦試探性地問道,“公子,您到時會參加嗎?”
蔣衡聞言看向夜曦,“不去。”
夜曦心下思量,不過皇后擇婿,世家子弟都會在場,儘管蔣衡不可能但若不去便是失了禮數,靖西候定然不會允許。
“將軍,侯府到了。”
夜曦坐在那裡失神,蔣衡先行一步下了車,在外面等她。
夜曦整理了衣衫,因著身上的傷動作緩慢地掀開簾子,踩著梯子向下走去,遠處忽然竄出了一隻獅子狗跳到了馬前面,馬受了驚向前奔去,夜曦被馬車撞到跌了下去,險些被馬車的輪子攆了,幸好蔣衡眼疾手快,立即將夜曦抱住,免了這飛來的橫禍。
夜曦在危險之際下意識地抱住蔣衡的脖子,這一幕讓正在趕來的安寧全然收在眼底,安寧的臉色登時變得不大好看,輕咳一聲,站在不遠處。
蔣衡將夜曦放在地上,朝安寧恭敬一拜,“公主殿下。”
這時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