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友來訪,夜曦不想說那些沉重的事情,隨即讓修竹扶著她到西院的靜庭坐著,她給修竹講了這一月有餘發生的許多新奇事情。
從蔣衡的生活有多麼精緻,到西院的詭異,再到蔣逸的神仙性子,他們去賭坊的經歷,再到沈府的華麗,夜曦講了許多,修竹坐在旁邊靜靜地聽著。
這些都是他沒經歷過的很陌生的東西,不太懂,所以只是偶爾插幾句嘴的,但他依舊很開心。
有些時候,重要的是講故事的人,而不是故事本身。
此時,他多希望能一直停留在這一刻,時光不再走,這樣他就可以留在她身邊,亦不用面對今晚子夜的到來。
而於夜曦而言,她講這些是想讓修竹更多的瞭解這個世界,修竹和那些看破紅塵才出家的僧人並不一樣,他們瞭解這世間本來的面目,遁入空門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而修竹自幼便生活在那座寺廟之中,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也許他只是不瞭解這個世界而已,而不是就真的一定適合永遁空門。
所以她想透過自己的努力將這個有繁華,亦有醜陋的世間展現在他的眼前,最終讓他自己去選擇,只有這樣,對他來說才是公平的,等到有朝一日他離開這個世界才不會後悔。
夜曦以前一直覺得來日方長,但時間久了,她卻從自己的經歷發現,原來世事無常,也許哪天便沒了所謂的來日。
今日想做之事便去做,來日並不是人所能預想的那般。
所以她也無法確定,她離開鄴城前往北境會發生什麼,也許就像來鄴城之前一樣,在半路上遇到襲擊。上一次是失憶,下一次沒準運氣不好就死掉了呢,這些她根本無法預料。
前途未卜,她能做的就是離開之前把這些想做的事情完成了,比如讓修竹好好體驗什麼叫做人間俗世。
兩人在靜庭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很快便到中午了,夜曦笑著對修竹說到,“小師父,怎麼樣,想不想吃京城第一酒樓他們家的菜,我保證咱們只吃素的。”
修竹看她笑得那樣開心,沒想太多便點頭答應了。
夜曦的後背讓她實在無法走太遠的路,便讓修竹將她背到侯府的側門。
修竹揹著夜曦,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生怕讓她摔了下來,夜曦抱著修竹新剃的光頭搓了搓,過了一把手癮。
待到了門口兩人上了顧好的馬車,馬車沒有直接去一品樓,而是七彎八繞地來到了一個稀奇的小巷子,夜曦笑著看著修竹,示意他把自己背下去。
修竹揹著夜曦走進去,有些發矇地問道,“這裡什麼店面?”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夜曦從修竹的背上下來,指著修竹對老闆說道,“老闆,給他找套合適的。”
老闆仔細瞧了瞧修竹,“二位稍等。”
不多時,那老闆便拿著一個包裹和一個面銅鏡出來了。
夜曦笑著對修竹說道,“把眼睛閉上。”
修竹半信半疑地把眼睛閉上,有些狐疑的說道,“你可別再出什麼壞主意了。”
“放心吧,不會啦。唉,你把頭低點,我夠不著,來跟我走,對,坐在這裡,我來給你變個法術。不許偷看哦,偷看的人會變野豬。”
夜曦哼著輕快的調子動手忙碌起來,不多時,修竹便感到頭上傳來一陣溫熱的感覺,似乎夜曦在向上面塗什麼東西。
修竹忍不住問道,“女妖精,你又在幹什麼?”
夜曦輕笑,“施主放心,本妖良心出品,童叟無欺,一會兒你就知道啦。”
大約過了一刻鐘,夜曦才停下手中的動作,夜曦卻還是不讓修竹睜眼,“彆著急,再等等啊,一會兒就幹了。”
約莫過了半刻,夜曦碰了碰修竹的頭,心滿意足地說道,“吾家有兒初長成,當真是玉樹臨風呢,好了,可以睜眼了。”
修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夜曦笑著將銅鏡放在他的眼前,“來,小郎君,瞧瞧吧。”
修竹接過鏡子向裡一瞧,驚得險些將鏡子扔到了地上。
他竟然在鏡中看到自己長出了頭髮,不,是夜曦竟然用植物的汁液煉成的髮膠將假髮粘到了他的頭上。
鏡中的他頭上編著精緻的髮辮,那是夜曦方才精心弄好的,頭頂插著一隻乳白細膩的玉雕竹節簪子,跟他的名字正好相配。
修竹看著鏡中的自己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這人竟是他自己,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家的少年郎。
修竹默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