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離去的背影發怔,她是不是應該說‘謝謝’?不過他為什麼走了,不是說要學劍法嗎?
黃昏時蔣衡派人給夜曦送了套玉色印暗金竹葉紋長衣過來,不過卻是男裝,“公子說,攜帶女眷多有不便,讓你作男子打扮。”
夜曦倒是沒什麼要求,這男裝乾淨利落,穿起來倒真是比女裝層層鋪開的羅裙方便了許多,穿上之後她滿心歡喜地跑到蔣衡那裡,只見他今夜穿的是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素日裡除了銀灰鎧甲他穿的皆是白衣,襯得他十分地疏離肅冷而又持重老成,今日這月白色倒顯得他比素日裡清雋飄逸了許多,有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灑脫之感,她凝神看著蔣衡愣了半晌才說道,“公子,咱們何時出發?”
“現在就走”蔣衡邊走邊叮囑道:“一會兒到了沈府不要到處亂走,跟在我身後便是,沈府內宅很大,各處園子之間錯雜相通,若是走失了我不會去尋你,你便自己回來。”
“嗯,知道了。”
“你穿的是男裝,儘量避免說話。”
“是”
因是去參宴,乘的是馬車,商陸在車外,夜曦隨蔣衡一同坐在車內,夜曦還沒有和蔣衡在這麼狹小的空間單獨相處過,蔣衡面色平靜一言不發,車內除了車輪聲便沒有別的聲音,她覺得彆扭不已。
夜曦忍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了,“公子,您和沈家公子是怎麼認識的啊,又為何會積怨如此深?”
蔣衡的目光深遠,似乎憶起了往事,“在一次皇家宴席上。”
那次是已故俞皇后的生辰宴,那年他十三歲,開宴之前他陪平兒在御花園玩捉迷藏,依他的性子是不願參與的,奈何平兒年方九歲,孩子心性吵著要玩。那時晉王在軍中歷練未歸不在宮中,那些宮女太監都是站在那裡等著她抓,絲毫沒有樂趣可言,除了他便無人能真心陪她玩,他拗不過,這才站在不遠處左右移動,看平兒蒙著眼睛像一個蝴蝶似的左飛右撲蹭了一身土,成了一個小泥人,吵著嚷著一定要把他抓住。
沈霄行從旁邊路過,平兒聽見動靜立時撲過去跳到他身上,雙手圈著沈霄行的脖子,開心得像吃了她最愛吃的棗香椰汁桃膠湯一般,喊著小奶音,“二哥哥,我可抓找你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在遠處看著。”
他站在不遠處,直到現在他都記得當時的場景,沈霄行皺著臉一把拉下平兒的胳膊將她從身上推了下去,“誰是你二哥哥,髒死了,把我新換的衣服都弄髒了。”
平兒從他身上掉下來崴了腳,坐在地上疼得直哭,沈霄行卻轉身便走了,“真是晦氣,還要回府換衣服”
他把平兒當親妹妹看待,看平兒坐在地上哭得難受便心中心疼,此時沈霄行正好走到了他面前,那時的他也有過年少輕狂少年意氣,拎起沈霄行的衣領便把他扔到了旁邊的鏡湖裡,冷著聲音說道,“既是衣服髒了,就該好好洗洗。”
沈霄行在水裡氣得大罵,“混蛋,你是誰家的小崽子,竟敢如此對我?”
他抱起平兒立即去找太醫,沒空理他,隨口說了一句,“無名小卒。”
沈霄行並不知道那個全身是土的小花貓竟是俞皇后所出的安平公主,也不知道他口中所說的二哥哥就是靖西候府的二公子蔣衡,至此沈霄行便開始四處瘋狂打探到底誰是那個‘二哥哥’,但卻再也沒有人會叫蔣衡‘二哥哥’了。
因為自那晚以後,那個會叫蔣衡‘二哥哥’,身份尊貴的小公主再也沒有在大齊皇宮出現過,上天入地,一無所蹤。
蔣衡陷在回憶中,一改往常的平靜肅冷,此時的他眼神藏著痛苦,聲音有些啞,“如果我在她身邊,也許她就不會受傷,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
夜曦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將手放在蔣衡眼前晃了晃,輕聲喚道:“公子,您所說的她是誰?”
蔣衡回過心神,夜曦正一臉好奇的看著他,那雙和她極為相似的眼睛明亮而澄澈,在夜色之中泛著光芒,他心頭漪蕩,看著夜曦,聲音帶著些許傷感地說,“我原以為找到了她,卻不是……”
夜曦疑惑,蔣衡一共說了三句話,一句比一句奇怪,一句比一句沒頭沒尾,“所以,你把她弄丟了?”
蔣衡的聲音惆悵,“是,弄丟了。”
夜曦坐在馬車內的軟榻上心中就像一鍋亂燉,這都什麼跟什麼嘛,她問的是他和沈霄行怎麼認識的,又有何積怨,怎麼莫名其妙扯出了一個‘她’?
聽蔣衡這意思,他還把人給弄丟了,看他那個傷情的樣子,想來那個女子很重要嘍,蔣衡如今二十有三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