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墜入玉帶河下落不明的訊息很快便傳回了鄴京,朝堂譁然。
民間關於晉王會取明帝而代之的流言便沒有了用武之地,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晉王失蹤吸引過去。
朝廷派出八千禁軍沿著玉帶河搜尋了七天七夜,最終也沒有找到晉王的下落。
至此,晉王的生死便成了一個謎。
東宮之爭便徹底落在了武王和懷王之間。
東宮不可一日無主,朝堂之上關於誰入主東宮爭論之事爭論了許久,卻也每個結果。
隨後,關於東宮之主的奏疏接連不斷的送到了御書房,累積了三尺高,上一次發生這般滿朝轟動的大事,還是逼明帝處死殷羽的時候。
蔣衡對於這場東宮之爭不甚在意,無論誰入主東宮,都不是合適的人選,不過是鷸蚌相爭罷了。
他又嚮明帝告了假,‘回府養病。’
明帝從三尺高的關於東宮人選的奏疏中翻到蔣衡的告假摺子時,莫名倍感欣慰,終於有人給他洗洗眼睛了。
而此時的蔣衡,早已回到蔣府,帶著自家媳婦出了府,去見她的一位故人。
蔣衡沒有告訴她是誰,到了清靈寺,大雄寶殿前,只見一身紫衣跪坐於殿前,大大的兜帽將整張臉都隱在衣中。
夜曦見到這摸熟悉的紫色,下意識喊出了聲,“落歌!”
紫衣女子緩緩回頭,正是前段時間去御書房揭發太子,卻被明帝囚禁天牢的刺客落歌。
為了皇家顏面,明帝自然是不會讓她這個知情人存活於世。只是沈卓倒臺,太子身死,沈後入冷宮,晉王失蹤,東宮之爭……這些大事樁樁件件轉移了明帝的注意力,暫且將她忘在了腦後。
夜曦在誅夜閣時和她的關係還不錯,蔣衡便派商陸將她救了出來。
落歌得知夜曦還活著,離開大齊之前,終是要過來見一見的。
在牢中多日,落歌明顯憔悴了許多,望著她淺淺一笑,“你還活著,真好。”
夜曦亦頷首笑了,“那是自然,能活著見一見你們,也很好。”
蔣衡去聽主持方丈講經,給她們兩人時間敘舊。
蔣衡走後,落歌看著夜曦欲言又止,咬了咬牙垂首道,“當年蔣衡找人為你堂前作證,我當時選擇了沉默。之後便得知你身死的訊息,這近兩年來我一直都活在內疚之中,幸好你還活著,幸好你還活著。”落歌說完掩面而泣,滿是悔恨。
夜曦嘆了一口氣,上前抱住了她,“我知道的,你也有你的苦衷,你的家人都死在大齊滅蜀那一場戰爭之中,我若是你也沒辦法輕易釋懷。我父皇毀了你們的國家,你們便是怨我,恨我,也在情理之中。”
落歌心中酸澀,抱著夜曦,哭得越發厲害,似乎把這一年有餘的壓抑和內疚全都傾訴出來。
“可你……可你什麼都沒有做過,當年你只是一個無辜的孩子,被帶到閣裡被迫承受那些不該你承受的東西,其實你和我們一樣,也是個無辜的可憐人。我當時真是,真是糊塗……”
即使有了立場之隔,能被她的舊友理解,夜曦也忍不住動容。
她父皇的皇位是踩著大蜀人的屍骨走上去,她身為大齊嫡公主這一事實讓她深感罪惡,如今能被蜀人寬容理解,她心中那曾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負罪感終於減輕了些許。
夜曦輕輕拍著落歌的肩膀,讓她平復下來,溫聲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落歌抹了一把眼角的淚,眨了眨眼,“我不知道,也許回暮遲山吧,除了那裡,我無處可去。”
暮遲山是蜀人最後的故鄉,雖然那裡有猶如煉獄的誅夜閣,但那裡依舊是他們最後的樂土。
夜曦點了點頭,“回去之後要多加小心,別再讓自己陷入牢獄之中。”
夜曦想了想,接著道,“幫我給修竹,也就是你們的少主杜碧城帶句話,讓他早些收手,好自為之。”
落歌點頭應了,握著夜曦的手道,“雖然我恨你父皇,恨蔣衡,但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過去十年你活得太苦了,就算你有罪,也早已還清了,更何況你什麼都沒有做過。”
夜曦露出暖暖的笑意,“落歌,謝謝你。謝謝你對我的寬容。”
落歌也笑了,庭中的陽光似乎都明媚了許多。
這世上每一個人都有不得已,彼此寬容一些,才能好過,一直抓著不放,才會陷在痛苦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消磨意志,蹉跎歲月。
送走了落歌,夜曦也去了主持方丈那裡,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