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洋做的事查起來並不難,廷尉司很快審結了這樁案子,因著擅離職守濫用權職加上幾條人命,被判處斬首之刑,聽聞其死前還嚷嚷著要見王上,說鄭昔澤陷害於他,不過這些都是無人在意之事了。
楚文洋的事了結後,稽薪特意見了一個人。
“博順此次辛苦。”
來人低頭躬身。
“為王上萬死不辭。”
稽薪扶起來人,男子抬起頭,赫然就是在監牢人群中大聲駁斥楚文洋的年輕男子。
“博順本可天涯高闊,如今卻是留在這王城,做這些暗地之事。”
稽薪說道。
“臣本就為罪臣之子,此生不求任官出仕,只求追隨王上,為父親叛逆之舉贖罪,減輕罪孽。”
稽薪嘆口氣,這就是說要留在王都說要守著祖宗家宅的康浩長子康博順啊,不知是困於心結還是過於通透,稽薪只能看出康博順身上的執拗和決心。
“康家如今不同以往,你需處處小心。”
稽薪終還是如此說。
“臣明白,請王上放心,康家世代學士世家,雖因我爹悖逆之舉陷落,但他是他,我是我,定會抗下這世家風範。”
康博順低頭認真道。
稽薪點了點頭,這命運和羈絆,當真於這世間,無跡可尋,甚是奇妙。
鄭昔澤一舉拿下京都尉楚文洋的訊息在朝堂上引起軒然大波,即墨清和自然也是第一時間知道了此事。
“我們為他鋪好了路,竟然不走,白白放過了維運商會,這個鄭大人,真是枉費一番苦心。”兆鈺站在書房中皺眉道。
即墨清和隨手將一卷畫軸開啟。
“或許真的是,時候未到。”
“公子。”兆鈺思忖道“這個鄭大人,王上像是相當看重,但他似乎對您,有些敵意。”
即墨清和拉卷軸的手頓了頓。
“朝堂之上,政見不同是自然,王上用他,是因他是難得的純臣。”
兆鈺突然半眯著眼打量了一下即墨清和。
“公子,您有些奇怪。”
即墨清和看到兆鈺的目光,低頭淺笑了一聲。
“鄭昔澤這個人,銳直凌厲,不懂什麼進退法子,若王上不多護著他些,他這長史之位,坐不到幾天就會得罪朝堂一票朝臣,他於昊天大局有利,與我,暫時沒什麼衝突,但若是,”即墨清和提起筆在卷軸上輕輕滑下一筆。
“若是他這個性子做些不該做之事,到那時,我也不見得能容得下他。”
兆鈺若有所思,公子所謀之事,向來都是萬無一失的。
“對了,公子,翰傑從瓊玉回來了,剛進城,估摸著很快就到府上了。”兆鈺說道。
即墨清和點點頭。
“你們三兄弟這些年東奔西跑,倒是辛苦。”
“公子可別說辛不辛苦了……”兆鈺正說著,門外小瑾呼喊。“公子,翰傑哥哥到了!”
“說來可就來了,翰傑這小子真是個急性子。”兆鈺笑了一聲。
“你們三人中,亦冬年紀最大,也最是沉穩,你雖是二哥,但也有三分孩子氣,翰傑雖然年紀最小,但行事穩妥,性子急也不是什麼壞事。”
即墨清和邊塗畫眼前畫軸邊說道。
“公子。”翰傑一進門就躬身給即墨清和行大禮。
即墨清和放下筆。
“翰傑,此次瓊玉是否已然平穩。”
“回公子,流民商販皆已安排妥當,我與瓊玉郡守配合,如今已恢復七分往日面貌。”翰傑躬身道。
“如此甚好。”
“公子,”翰傑突然半跪了下來。“我辦事不力,此次還需公子親自出手相助,翰傑愧對公子教導。”
即墨清和盯著翰傑不說話,兆鈺在一旁倒是看好戲的模樣,難得見翰傑請罪,可要好好欣賞。
“翰傑。”即墨清和半晌開口。“你作為中書舍人入朝為官,憑的是自己的能力,在地方辦的那幾起大案,我也看在眼裡,此次瓊玉之危,也並非你一人能解,我雖囑咐你需事事躬行,但也沒有要求你無所不能,既然你叫我一聲公子,此事,便無需再惱了。”
翰傑心中愧疚難當,當年他將姓名加以丁字入朝為官,就是望能助公子一臂之力,如今因為瓊玉之危還需公子親身相助,當是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