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齒痕的半隻燒雞,浸滿了兩人的鮮血。
前一刻還興奮不已,指點著、說笑著、殘忍的看著地上小女孩默默死去的看客們,此時也嚐到了生命慢慢流逝的感覺。有運氣好的,腦袋直接被削去了一塊,死的毫無痛苦;運氣不好的,只斷了手腳,或者身上被炸了個窟窿的,仍在慘嚎。
那刀是從人群外圍支進去的,還沒輪到他們反應過來,就開始了炸裂。這些人,根本就沒有念者,又如何能夠存活?隨著這突然到來的劇變,僥倖沒死的人,一鬨而散,在這街道上化作一股洪流,哪還有那個那個念者的身影?
楊二車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一地的殘肢斷臂,小腿又開始顫抖起來。他沒有圍上前去,因為那些喜歡看熱鬧的人擠得實在是太過緊密,現在看到他們的下場,心中後怕,卻奇怪的沒有一絲同情。他喃喃道:“李大哥,你說的對啊!這就是自找沒趣——不對,應該是自尋死路……”
而他的李大哥已經化身為一道虛影,向著前面的拐角追去:“你先回去,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老七!”。楊二車聞言轉身向著駐地走去——出了這麼大的亂子,這地方不宜久留。卻不知這一切都落在門口幾個周家小弟的眼中。
李俊當然不是那些被嚇破了膽的看客們可以相比的。就在那一段刀刃炸裂後的一瞬間,他已經尋找到了刀的主人——那個白色的身影。他並不是很高大,擁在一群身材高大的看客中間,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動作,事發之後,他微微幾扭,便迅速從人堆中退了出來,雖只一個背影,但只看那些動作,李俊就極為肯定。
隨著人流的分散,那個白衣人更是隨著旁人的腳步,用看似慌亂卻極為平穩的腳步向著街道出口走去,那邊是菜市,各種販夫走卒雲集於那邊,只要轉過彎去,就永遠也沒人能夠發現他了。
之前的閒事李俊不會管,這種事情按理說,他也不會管。
可是他不能不管,因為那白色的以太,白色的刀,甚至那殺人的招式——也和自己一模一樣!他知道自己的情況是多麼的特殊,但他現在居然親眼看到了這情況出現在其他人身上!
白衣人低頭穿過人潮擁擠的市場,一路上還在一些攤位上留連了一會,看著街那邊周家的人齊齊湧出翠峰樓,抓住旁邊的人連聲詢問,可當時在場的人早就下破了膽,早就各自散了開去,哪能問出個好歹?這市場四通八達,他覓了一個方向,又穿過幾條街,拐進了一道小巷之中,快要穿過小巷時,他的腳步突然一緩。
小巷的盡頭,李俊傲然挺立。
“你是誰?”李俊看著對方。對方比自己矮了一個頭,身上穿著的白色長袍,裹著白色頭巾,這頭巾的一頭從右耳歇搭下來,遮住了他的臉龐,夾在左耳旁邊,只露出一雙冷漠的眼睛。對方聽到自己的話,沒有搭理,負著雙手低頭繼續向自己走來。
標準的北方裝束——這樣的服飾在極北十分普遍。北方風雪極大,那雪糰子落進頸項中,能把人凍個半死,寒風颳在臉上,就如同以太刃在割一般,生疼,因此那邊的人,養成這樣的服飾風格,就算是到了南方也難改變。
回答李俊的是帶著勁風的一刀。
白衣人的手從背後突然反撩而出,手中有刀——正是李俊看見的乳白色以太。這一刀直奔李俊的腹部,若是反應不及,立時就是肚破腸流的下場。
“當……”李俊的長刀在最後關頭豎劈而下,將刀勢壓在了離自己腹部不遠的地方。
“咦?”白衣人眼中閃起驚詫的光芒,不禁發出了一聲輕呼。
“好狠毒的……娘們?”李俊看到對方刀式的時候不禁怒喝出聲,但最後的一個詞卻硬生生哽在了喉嚨中,換做了疑問的語氣。對方雖只是一聲輕咦,卻顯露了太多資訊。
雖然標準的男人裝束,但這聲音,明顯是一個女人。
“……!”聽到對方的那聲“娘們”,白衣人眼睛一瞪,手中長刃微微一縮,旋即以更猛的勢頭向李俊的胸口刺去。
“暫停!……”李俊看對方這架勢,不是作假,倒是生死相拼,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八成是把自己當做來追她的人了,手下連連格擋,口中趕緊說道:“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這白衣人的路數他不知道為什麼,極為熟悉,一時卻沒有危險。
這時候,白衣人正好尋了一個機會,後退一步,左肩一扭,右手長刀突地一震,帶著整個刀身也以極小的幅度震動了起來。正是李俊當初和孫雲對決所用過的“震”法,看到對方的刀法,李俊終於認定——這個人和自己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