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仁泰笑道:“曲東家說笑了,不過這茶葉生意雖大,某家卻還沒看在眼裡,我方才所說的那樁需要列位幫忙的生意乃是另外一樁。”
艙中頓時靜了下來,這些大商人在今天受到的驚嚇實在太多了,他們互相交換著眼色,誰也不敢去接這個話茬,畢竟他們有一種預感,眼前這個成東家即將說出口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範圍了。
成仁泰環顧了眾人一眼,做了個示意婢女僕役出去的手勢,待到艙中只剩下一眾商人,才笑著買了個關子:“曲東家且說說,從古至今誰才是天下第一大商人?”
那黑臉胖子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這個,從古至今的商人可是太多了,小人見識短淺的很,倒還當真不知道!”
“以在下所見,從古至今天下第一大商人便是那戰國時的呂不韋!”
“呂不韋?”艙中每一個商人的眼中都閃過一絲異彩。“呂不韋”這三個字對這些追逐什一之利的商人來說有著一種奇異的魅力,這個男人也許不是有史以來最富有的商人,但的確是最“大”的商人,因為他買賣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一個國王,一個國家。
這時有人問道:“成東家你提到這呂不韋作甚,難道和你這樁生意有啥關係不成?”
成仁泰聞言笑道:“不錯,成某雖然不才,但也想效法先賢,做上一樁大買賣!”
成仁泰話音剛落,只聽得咯噔一響,卻是一個商人被嚇的碰倒了几案上的酒壺,酒水從壺口汩汩的流了出來。
成仁泰卻根本沒有發覺道眾人臉上的驚懼,自顧狂熱的說了下去:“列位想想,天下間最好做的生意莫過於做官家的生意,我們做這茶葉生意,不但要擔心路上各種事故,還要擔心貨物多寡,價格波動,獲利也是有限,若能插手鹽鐵買賣,那才是大利所在呀!”
眾商人聽了成仁泰這番話,不由得紛紛催促快說,早將方才的驚嚇拋到腦後去了,原來自古以來,天下生意中獲利最厚的便無非鹽鐵兩宗,但漢武開疆之後,國用空乏,武帝便將鹽鐵收為官營,課以重稅,成為政府的一大財源,後世皆效法其政。商人們雖然對其垂涎不已,但還是畏懼國法,不敢插手,這時聽成仁泰說有辦法插手這鹽鐵的買賣,自然立刻將各種擔心拋到一旁,聳動起來。
成仁泰雙手輕輕下壓,示意眾人停止催促,笑道:“列位,當今大吳國最大的是誰呀?”
“自然是吳王呂方啦!”一個口快的搶道。
“那二十年後呢?”
人叢中稍靜一會,便有人沉聲答道:“吳王已經年過五旬,若是不出意外,那時當權之人應該是當今世子吧!”
“不錯!”成仁泰笑道:“列位都知道這吳王世子如今駐節嶽州,即將西向攻取荊襄,這大軍未動,糧草先行,耗用的資財更是如流水一般。鍾觀察兼了行營糧料使一職,咱們若能將這湊餉的差使辦好了,搭上了吳王世子這條線,待到世子登基之後,從這鹽鐵生意中分上一杯羹想必也不難!”
畫舫中眾人聽了成仁泰這一番謀劃,不由得齊聲稱讚對方深謀遠慮,非自己所能及。成仁泰見狀趕忙趁熱打鐵,開始商議了眾人所出的錢財舟船份額以及各自獲利的份額。不過小半個時辰,眾人便議定了,所獲的利潤中八成上繳充作軍餉,剩下兩成中成仁泰抽取半成,其餘的由眾人按照所處股份均分。為了行事方便,成仁泰還取了幾份空白告身給予眾商賈,填上自己的姓氏即可。雖然今年眾人所得的利潤份額較之往年少了不少,但也壓低了茶葉的收購價格,利潤豐厚了不少,有了官府的支援,就可以打擊很多其他的競爭對手,從這般說來,獲利只會更多,更不要說搭上吳王世子這條線所能獲得的長遠回報,更是巨大,一想到這裡,眾商賈雖然未曾喝多少酒,也覺得渾身上下熏熏然,說不出的快意。成仁泰見狀,拍手將外間的舞姬重新召入艙中,一時間艙中歌聲笑語,遠遠望去便好似人間仙境一般。
潭州楚王舊宮,觀察使府中,燈火通明,鍾延規端坐當中中,兩廂兩名屬吏正拿著一疊文書高聲通報,鍾延規身旁的几案上一名文吏正埋頭記錄計算,過了約莫半響功夫,那兩名屬吏通報完畢,負責記錄的文吏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文件呈送到鍾延規面前,早有親兵接過文書,呈送到鍾延規面前,鍾延規懶洋洋的看了看文書末尾的數字,問道:“嗯?糧十五萬石,錢二十萬貫,布十一萬四千段。這些就是七州拿得出的東西?”
“正是,還有些雜物牲口沒有折入,不過也多不了多少。”那文吏低著頭,下巴幾乎都要貼到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