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四十三個步驟?我也見過粱賊用過這傢什,也沒有這麼繁瑣吧?那豈不是半盞茶功夫才能發射一次?吳兵竟然用這等傢什打仗,還能一統南方,當真是奇怪也哉!”
薛舍兒笑道:“將爺有所不知,你所說的梁兵裝彈迅捷大概是守城之時,有人替其專門裝彈吧!這四十三個射擊步驟乃是吳王親自訂立而成,絕無半個浪費的動作,經過嚴加訓練,吳兵每四十息便可發射一次,動作快的甚至可以三十息。臨陣之時火器射手有長槍兵掩護,可以專心射擊。別看這火器雖然使用繁瑣,但威力遠勝弓弩,便是百戰之士,身著數重鐵甲,五十步內也當不得這火器一擊,吳軍南征北討,所向披靡,與此物的確頗有關係!”
此時已經有人去看過那木耙回來了,正好聽到薛舍兒的介紹的最後兩句,介面道:“那廝說的不錯,兩指多厚的橡木板,被打了個對穿,便是床弩也不過如此,這玩意再麻煩能麻煩過床弩?”
眾將聞言頓時譁然起來,相比起佔據中原的梁國,位處河東的晉軍在人力物力上都遠遠不如,自然在盔甲還是兵械上都一直處於劣勢。雙方交起手來,晉軍沒少吃梁軍床弩的苦頭,對這等利器的威力和弱點也瞭解的很,與這火器一比較,威力和射程也許佔些優勢,但這火器只需一人便可操作,又不用牲畜上弦,優勢自然是大的不知到哪兒去了。想到這裡,眾將投向薛舍兒的目光立刻熱切了起來,已經有人七嘴八舌的讓其再演示一番,也好看個究竟。
“薛壯士!”李嗣源提高了嗓門,壓下了眾將的嘈雜聲,他走到薛舍兒面前,問道:“你方才說吳兵的射手都將要將這四十三個步驟練的精熟,還能在戰場上依照號令前進後退,操作自如?”
“不錯!”薛舍兒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
李嗣源臉色微變,繼續問道:“那吳軍中這等射手只怕不在少數吧?”
“依照吳軍編制,每營共有射手八百人。吳軍新軍現在有多少營小人也不知曉,不過應該不會少於二十五營,至少有兩萬人!”薛舍兒說到這裡,稍一猶豫,還是將現在吳軍新軍的營數少報了些。
“這麼多?”李嗣源黝黑的臉龐變得有些蒼白,顯然他被薛舍兒口中的數字給嚇住了,一旁的李從珂有些不明所以,笑道:“義父不用擔心,不過兩萬射手,一陣便可蕩平了。”
“小兒懂得什麼?”李嗣源冷哼了一聲:“你想想,用這等火器可不像是長槍橫刀,沒有年餘苦練只怕根本就上不得陣。薛壯士,你可知道吳軍中一個火繩槍射手一年可有多少薪餉?”
“每月足錢四貫,糧二石,冬夏二季更有四匹麻布,兩匹青絹的衣賜!”
薛舍兒的回答讓晉軍眾將立刻睜大了眼睛,晉軍中除了從馬直等少數侍衛親軍之外,大部分軍中士卒除了口糧和醬菜錢是沒有薪餉的,冬夏二季的衣賜要靠人品,簡單的說,大部分士兵的如果想要手頭活絡些,最現實的辦法就是在敵人的土地上搶一把,這對於還未脫雜胡氣息的晉軍將領來說,手下士兵自己給自己發餉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陡然聽到吳軍一個射手就能得到這麼多薪餉,一下子晉軍諸將居然失聲了。
李嗣源卻沒有多麼驚訝,顯然薛舍兒的回答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他繼續問道:“那這火繩槍射手的薪餉只怕要比其他士卒更多吧?”
“總管所言甚是,吳軍中矛手的薪餉只有火繩槍射手的一半,騎兵略多一點,最多的是長,和火繩槍手隊頭相當!”
薛舍兒的回答引起了將領們的爭論,在他們看來,在一支軍隊中騎兵的薪餉應該最多,因為在古代軍隊中他們往往就是一軍的精銳,兩軍的勝負往往也是騎兵戰鬥的勝負決定的。沒有了騎兵的掩護,即使一方的步兵還佔有優勢,也會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被側背突擊的敵方騎兵所擊敗,並且在潰敗中死傷無數;其次則是第一線廝殺的步卒,畢竟他們必須面對敵方密林般的長矛,白刃相交,浴血廝殺;最後才輪到躲在陣線後面放箭的弓弩手們。吳軍這樣發放薪餉,豈不是虧待了那些突入敵陣的騎兵和步卒,頗為不合乎兵法。
“呂方這般做自然有他的道理,看來吳兵是一隻主要依靠火器的軍隊,騎兵只是起到輔助的作用。不說別的,只看他每年花這麼多錢糧養了這樣一支軍隊,就可以知道這廝絕不會偏安一隅,不然光是這些薪餉就能把他壓垮了,早晚會與之一戰!”李嗣源心中暗忖道。由於古代交通技術條件的侷限,像呂方這種遠居江南的對手,李嗣源所能獲得有效資訊是很少的,但憑藉多年的軍政經驗和敏銳頭腦,他還是立刻從有限的資訊中得到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