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呀道:“依臣下之見,至少要再過兩年。”
呂方冷哼了一聲,甩了甩袖子指著在不遠處岸邊停靠的水師戰船道:“這些戰船現在都是停靠在岸邊,並無什麼遮攔,將來我軍要是有了什麼新式戰船,江面上往來的民船便可看得一清二楚,那如何是好?再說一旦有大風海潮,只怕損毀更大,這又是豈能拖延的,我知道現在正是農忙季節,你拿不出人手來。今天歲末,最晚在今年年底,你要把這道防波堤給我修起來。”
既然呂方都已經下了命令,高奉天也只得低頭領命,一旁的書吏趕緊將呂方的命令記錄在書冊上。呂方下完命令,便自顧往山丘下走去,眾人趕緊尾隨而下,只有高奉天落在後面,還在為方才的命令傷神。
高府書房,高奉天坐在几案前,正在聚精會神的批閱著手下書吏呈送上來的文書,只見寬大的几案上,堆放著的文牘足足有一尺多高,在昏黃的燈光對映下,早先神采飛揚的容貌也現出了幾分憔悴。正在此時,突然傳來了一聲輕輕的敲門聲。高奉天頭也不抬,問道:“門外何人?”
“老爺,是我,芸娘。“外間傳來一聲柔膩的應答聲,原來是廣陵城那家酒肆的店主人之女,她本是胡人後裔,高奉天去廣陵時,因為喜歡那酒肆中的酒菜,時常前往,一來二去兩人便熟識了。那芸娘見高奉天容貌英偉,氣度不凡,心中實在是喜愛之極,便效法國朝初年李衛公故事,收拾了自己細軟,夜奔至高奉天住宿處,自薦為妻。高奉天當了這麼多年和尚,一旦還俗,對這家世之類的也早就看得淡了,見著芸娘容貌豔麗,性格爽朗,也甚是喜歡,於是兩人便做了夫妻。
芸娘進的屋來,只見高奉天坐在几案旁,几案上正攤開著一份帛書,神情疲倦,趕緊將手中托盤放到一旁,取了一條熱毛巾遞給高奉天道:“老爺莫要累壞了身子,先用毛巾抹把臉,提提神,再用點夜宵,再來看這些文書不遲。”
高奉天接過熱毛巾,在臉上擦了擦,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拿起托盤上的夜宵吃了兩口,芸娘在他身後一面替他按摩放鬆肩膀上的肌肉,一面問道:“你手下那麼多人,怎的沒一兩個稱心意的,什麼事情都要自己動手,那如何做得完。現在呂觀察現在也就四五州地盤,若是將來多了,夫君豈不是要生出七八隻手來才能應付的過來。”
芸娘手上的功夫確實不錯,高奉天只覺得肩膀上又是酸,又有點疼,說不出的舒服,不由得笑道:“主公大業草創,制度尚未具立,我這做臣子的不得不多受點累,擔點干係,其實這些文書倒也簡單,倒是今日有件事情倒是讓人憂心,不過過段時間想必那駱知祥過來了,便可將谷帛租稅那邊的事情盡數交給他,倒也用不著我操心了。”
芸娘聽了,便詢問到底是何事讓高奉天煩心,高奉天熬不住妻子苦求,便將今日呂方所言之事一一向芸娘道明,最後談到:“如今兩浙之地,百廢待興,花錢的地方到處都是,便是天大的財帛落下來,也是不夠的,更不要說如今民心不穩,豪傑不親,便是呼叫百姓修築河堤也要小心,更不要說讓其修築舟師的碼頭,定然會激起民變來。”
芸娘聽了,低頭思忖了片刻,問道:“夫君你的意思是苦於沒有勞力來做這工程嗎?”
高奉天點了點頭,道:“不錯,也不知主公哪來的那麼多事情要做,要建鍊鐵作坊,建煉焦作坊,還有火藥作坊,鑄造作坊,也不知他到底有多少新花樣來,我現在手中最多不過兩州之力,哪裡做的了這麼多事。”原來呂方現在雖然盡得浙東之地,可是為防止激起變亂,在新得的州郡內,只要是主動投降的官員,大部分都是留任的,對其的要求也只是將送使和供奉宮中的租稅繳納到杭州來,並沒有做更多的要求,更不要說徵發民夫了。
芸娘抿嘴笑了笑,道:“妾身倒是有一個主意,只是不知道使不使得。”
高奉天聽了,倒生了興趣,他知道自己這個妻子並非居於深閨之中的尋常女子,小小年紀便在酒肆中做事,家中的賬本也大半是她管的,倒是個頗有主意的人,便笑道:“好,你且說來聽聽。”
“眼下城中內外都在大興土木,使君又是極其看重農事,便是有錢來,只怕也是從其他地方搶來的人手,若是耽擱了其他的事情,只怕反不為美。妾身的意思是,應從其他地方動勞動力的腦筋。”
高奉天點了點頭,古時人口流動緩慢,在一段時間內,勞動力的數目是有限的,呂方現在興建了那麼多工程,基本上已經把杭州附近的剩餘勞動力給吸取乾淨了,便是高奉天拿出錢帛來僱,也僱不到多少,可百姓基本上都是重土難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