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兵所乘,最多不過月餘,彼士卒定然一日不可再食,面有飢色,那是許再思便是想要保全首級也難了。”
胡真不由得暗自點頭,古語有云“兵法最毒莫過斷糧。”任你胸中有萬般韜略,士卒如何精悍,可若是軍糧不足,便是萬事皆休。許再思若想在鄉間打糧,就必須將自己的軍隊分散開來,那時這些分散的打糧隊便會成為明州軍的好靶子,以有心算無心,幾乎可以斷定明州軍已經贏定了,這些勝仗雖然武勇都不會損失多少實力,可頓兵堅城之下,本來軍隊士氣便很容易低落,又補給不足,連打敗仗,許再思想要不輸,便是孫吳復生想要贏這仗也難得很。
這時,絕大部分明州兵已經入城了,只有擔任後衛的卻月都還在城外,已經到了地平線邊的夕陽照在士卒們手中長矛上擋血的纓絨上,彷彿沾滿了鮮血一般。趙引弓凝視著自己的精銳部隊,突然指向北方大聲喊道:“這只是第一步,先是越州,然後便是浙東諸州,再就是杭州、湖州、蘇州,一直到長江,到潤州。”總有一天,我要盡復兩浙故土。”
杭州城中,呂方正在軍府中批閱文書,高奉天和陳允坐在一旁,準備回答呂方的疑問。
呂方突然皺起眉頭,問道“咦?在碼頭旁挖掘河溝,準備水車的事情不是在一個月前就開始動工了,怎麼到現在還在修建加寬道路,這進度也太慢了吧?”
一旁的高奉天趕緊應答道:“眼下正是農忙季節,無論是民力還是牲畜都十分緊缺,若是誤了農時,可不是小事,所以這一個月,那邊只是讓些官奴在那邊拓寬道路,做些準備工作。”
原來呂方自從拿下杭州之後,便下定決心,將杭州城外的浙江沿岸,建設成自己的軍工基地,這裡不但水運方便,而且水流充沛,有足夠的動力來源,無論是鍊鐵爐的水力鼓風機,未來的鑄炮廠所需的水力鍛錘,都準備選址與此處。作為一個穿越眾,對這個基地的建設自然是重視的很,將自己手中能拿得出的勞動力盡數派了過去,連府中伺候自己起居的家僕也只留了幾個年老體衰的老婦。可比起要鋪開的攤子,能夠徵發的勞動力實在是太少了。更不要說如果徵發徭役,雖然不用付工錢,可伙食可得管飽管好,不然那可是民變和暴動的溫床,古代無數次農民起義的誘因都是徭役這可不是偶然,可一想起自己手中的存糧,呂方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高判官,我們手中還有多少糧食,今年秋收後若要徵發徭役,可有足夠的糧食作為民夫口糧?”
高奉天的臉色一下子苦了起來:“這個,這個?若是小規模的也就罷了,若是大規模的,只怕,只怕。”說到這裡,高奉天就說不下去了,不過呂方也大概猜出了他的意思,不由得一陣煩躁,大聲質問道:“這杭州乃是兩浙精華所在,昔日太平年間,兩浙之地每年漕運到長安的穀物便不下三十萬石,算上路途耗費,輸出的穀物不少於六十萬石,現在漕運斷絕,這些穀物全部都落在錢繆手中,這幾年累積下來,怎麼練點累積都沒有?”
“主公有所不知,兩浙雖然素來號稱富庶,無有水旱之害。可這些年連年戰亂,許多水利年久失修,已經大不如前了,加上錢繆前幾年修築杭州城,耗費了不少糧食,若要徵發百姓徭役,糧食倒也勉強夠,可若是來年一旦有水害,穀物不登,無有積存,只怕便會局面大壞,不可收拾。”
呂方聽到這裡,突然想起來錢繆在死前對自己的諫言,叮囑要修築浙江兩岸的海塘,防止海潮倒灌之災害,趕緊問道:“那日錢繆死前說的修築海塘和那水害可有關係。”
高奉天聽到呂方提起錢繆遺言,舉手加額道:“主公果然是天縱之才,不學而明。一句話便抓住了這兩浙水害的要點。”說到這裡,他從一旁取出一卷帛書,開啟一看,乃是杭州附近的分水圖,對這圖細細講解起來,原來這錢塘江流域冬季盛行西北風,天氣晴冷乾燥;夏季多東南風;夏秋之際多臺風,由於季風環流的方向與主要山脈走向基本正交,山脈起著阻滯北方寒流和颱風的作用,所以一旦有颱風到達,往往便會在山脈前坡大量降水,水借風勢,將堤壩沖垮。而且雨量集中,尤其是4—6月間,幾佔全年降水的一半,極其易發生洪、澇災害;而7~9月卻只有全年五分之一的雨量,早災頻繁。江水隨著雨量豐儉年際變化極大。有時甚至達到五比一。更不要說錢塘潮水天下聞名,海潮倒灌之時,也易於沖垮堤壩,危害民生。
呂方聽到這裡,才知道自己手中問題的棘手,自古以來,修建水利都是勞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業,搞這種大型的公共事業,要徵用大批的民夫,本來就是招人怨的事情,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