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州地界,田覠立刻退兵至蕪湖,留其將康儒領精兵二萬及王壇、汪建水軍殘部屯守蕪湖,以拒李神福部,自己領步騎趕往廣德,同時派出哨探去探聽淮南軍的訊息。
廣德,位於宣州東南角,與湖、杭二州接壤,此地山谷盤紆,襟帶吳越,州東六十里苦嶺關,再往東行不遠處便是蛇頸關,然後便是湖州安吉縣;而向南行,沿山路便是獨松關,可以直通杭州。一旦臺蒙奪取此地,便可以隔絕鎮海軍和宣州叛軍的聯絡,防止呂方可能的援助,而且此地無論是北上進攻蕪湖,和李神福夾擊留守在蕪湖的叛軍還是進攻宣城這一叛軍的巢穴都有便利的通道。而如果田覠佔據了此處,便能將淮南軍堵塞在崎嶇的皖南山地中,迫使其退回原處,他就可以利用自己內線機動的有利地位,利用時間差,集中優勢兵力逐個攻擊分成三塊的淮南軍,取得最後的勝利。
天覆三年十月,兩軍於廣德相遇,由於臺蒙治軍嚴整,宿營戒備森嚴,宣州叛軍密探無法靠近軍營,只能在遠處透過營地的大小和灶臺的數量來判斷淮南軍隊的數量,而久歷戰事的臺蒙讓兩夥將士擠在平日裡一夥將士的帳篷裡,灶臺也只挖平日裡一半的數量,因此田覠也就低估了淮南軍的數量,誤以為自己有兵力優勢的田覠選擇了野戰,可是當兩軍對壘之時,他驚訝的發現對面的敵軍比情報中描述的要多得多,不由得又驚又怒,列陣的宣州軍將吏看到淮南軍的壯盛軍容,士氣也低落了不少。
正當此時,淮南軍的陣中衝出十餘騎,這隊人馬到了宣州軍陣前約莫一箭之地方才停下,為首的那騎高聲道:“郭師從、沈文昌、郭行綜何在?”
宣州軍陣中士卒不由得面面想覷,對面那騎口中三人都是宣州軍府中的人物,郭師從和郭行綜乃是宣州軍中有名的騎將,萬人敵一般的人物,而沈文昌乃是田覠的觀察牙推,也已經投至呂方麾下的駱知祥其名,文筆精緻,田覠起兵叛亂,為之起草檄文的便是此人。有些眼尖的宣州士卒已經認出了喊話那人便是敵軍統帥,漣水制置使臺蒙,一時間宣州軍鎮中譁聲四起。
臺蒙一面在宣州軍陣前來回馳騁,一面高聲將他們何時投軍,立下何等功勞,何時升遷等等一一道來,最後停住坐騎道:“汝等或為淮南驍將,或為能吏,古人云‘食人之祿,忠人之事,吳王待爾等不薄,由行伍間提拔至今,汝等或受人矇蔽,或為人挾持,如今還不速速棄兵歸降,吳王心胸寬廣,定然既往不咎,”
臺蒙話音剛落,宣州軍陣中的聲響越發大了起來,士卒們自相低語,將吏們也神色怪異,臺蒙方才所言的數人,郭師從和郭行綜二人倒也罷了,那沈文昌為田覠起草檄文,幾乎將楊行密祖宗三代都罵的狗血淋頭,可聽臺蒙口中所言,連他楊行密都可以既往不咎,這軍前數萬人面前,說過的話可沒法不算數的,而且楊行密一直以來對叛將也都寬宏大量,沒有秋後算賬的前科,這些叛軍作戰的決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害怕楊行密的報復,現在看到對面淮南軍軍容極盛,又去了害怕之心,死戰的決心一下子就少了許多。
為王前驅 第394章 廣德上
第394章 廣德上
宣州中軍牙旗之下鴉雀無聲,主帥田覠白皙的臉上並無什麼表情,只是右腮上的一根青筋微微的跳動著,一旁熟悉的將吏知道這說明他已經惱怒到了極點,一個個噤若寒蟬,連口大氣也不敢出,免得成為了田覠發洩怒氣的物件。
隨著陣前淮南軍的喊話聲隱隱約約的傳來,爪牙都指揮使吳國璋終於再也耐不住性子,走到田覠身前,躬身道:“主公,請讓末將出戰,定將那叛賊和臺蒙那廝首級取來,獻與陣前。”
田覠冷哼了一聲,道:“罷了,臺蒙這廝仗打得都成精了,若是這般容易就取來首級,還能活到這把年紀?你若是出陣便中了他的圈套了。我軍實力佔優勢,以堂堂之陣便可勝之,沒必要玩這些小伎倆,來人!下令擊鼓,兩翼進軍。”田覠此次從蕪湖南下,麾下足有三萬人,都是他這些年來指揮慣了的中軍精銳,而蒐集到的情報表明對面的敵軍最多也不過一萬三四千人,所以他打算先以兩翼進攻,以佔優勢的兵力從側面迂迴臺蒙,取得全勝。
臺蒙回到己方陣中,跳下馬來,楊渥上前一步,有點緊張的問道:“臺將軍,田賊進攻了,我軍當如何行事?”
臺蒙高聲道:“先給老夫取些酒水來!”,他接過一隻葫蘆,喝了後幾口方才笑道:“方才喊了半響,倒是渴得緊,這酒味道很不錯,司徒可要也喝一口?”
楊渥此時哪裡還有心思飲酒,劈手搶過葫蘆,象徵性的喝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