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準備去王茂章營裡一趟,將這等大事通報與他,畢竟這對淮南諸軍來說都是大事。
眾人離開時,陳允卻落在後面,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對呂方說:“在下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想請將軍為我解惑,不知可否?”
呂方看他神情,知道陳允有話要與自己說,不願讓旁人聽到罷了,反正現在肯定不能攻打西陵了,也不缺這點時間,便點了點頭說:“也好,反正這裡也就你我二人,先生有什麼疑問便直接說吧。”
陳允也不客氣,找了個墊子坐下,示意呂方在對面坐下,呂方一直不習慣古人那種跪坐,便乾脆一屁股坐下,盤膝坐下。陳允看了一笑道:“我觀將軍氣度恢弘,彷彿高祖、魏武,卻不知當年為何起兵呢?”
呂方聽了臉上微微一紅,他過去時也算讀過《史記》、《資治通鑑》,知道這漢高祖劉邦和魏武帝曹操都有個習慣,儀容不整,不尊禮法,陳允這麼說的意思就是說自己這麼做不和規矩,只得坐直了些,答道:“我出身低微,實在不習慣那般跪坐,陳先生便饒了我吧,至於當年起兵,不過是因為四周亂兵叢生,盜匪成群,如不束兵成伍,無以自存罷了。”
陳允點了點頭,道:“不錯,將軍出身淮泗之間,乃四戰之地,如不自強,則無以自保,但如今將軍麾下數千,位至五品,若一心事上,楊王氣度恢弘,善於養士,雖不敢說位至儀比、開府,執掌一州之地,嬌妻美妾,還是沒問題的。可我看將軍平日作為,格局廣大,並非刺史之流可以侷限。”
呂方聽了一愣,暗想自己心懷異志,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怎麼突然說出這些話來,一時間搞不清楚陳允的意思,說不出話來。
陳允也不在乎呂方不說話,自顧說了下去:“如今亂世,如無吞噬他道則無以自強,宣武朱溫至鎮時,隨從不過百人,夷門外皆是敵軍,秦宗權、朱瑄、朱瑾等人皆強於己,然其志氣不墮,不過五年,強敵皆以夷滅。將軍見微知著,識天下大勢如觀掌紋,可天下事如此繁雜,又豈是可以盡算出來的,諸葛孔明長於謀劃,亦有街亭之失,有些時候只有拼死一搏,方能敗中求勝,將軍此時處境比起宣武朱溫那時勝過百倍,彼能為者,將軍亦能為之。”
呂方聽到這番話,心中一動,笑道:“在下本為楊王手下將佐,自然一心事主,朱溫乃是朝廷大臣,位至郡王,尊榮無比,陳先生卻拿在下與他相比,莫不是喝醉了吧?”
陳允兩眼緊盯著呂方,神色嚴肅得很:“那朱溫雖然官職遠勝於將軍,可在我眼裡與將軍與他並無差別,神器本無主,有德有能者居之,如今天下已有鼎移之勢,那些朝廷授予的名器又有何用。若將軍安心於楊王手下一將佐,在下就請求去,陳允雖然無能,但為天子之臣尚可,若為一臣子之臣,那還不如歸隱山林罷了。”
呂方聽了陳允的話,心裡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感到自己太過精細了,自跟隨楊行密以來,每次與敵交戰,都是以有意算無備,一旦局勢不利,自己就慌張起來了,天下間豈有次次都是打別人悶棍的道理,縱然顧全武全軍到來,最多兵對兵,將對將廝殺一番罷了,上天讓自己穿越而來,定然要做一番大事業來的,自己怎能未戰先怯了。想到這裡,呂方對陳允笑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過今日的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足為第三人道也。”
陳允點了點頭,也不說話,一雙金魚眼裡滿是興奮的光芒。
兩人正要起身出帳,卻聽到帳外有人稟告,說王茂章將軍派人來請,說有緊急軍情,要與將軍商議。這話倒把呂方嚇了一跳,自己這情報是高奉天的親信送來,莫非王茂章也知道了,那倒麻煩了。
一行人又驚又疑,趕往王茂章的大營。待進得帳來,卻只見滿營中都是喜色,王茂章平日裡那張鐵鍋臉也少有露出了笑容,這倒把呂方這一行人弄糊塗了,莫非王茂章這麼勇猛,能夠一口氣幹趴下對岸的守軍還有顧全武的得勝之師。
看到呂方來了,王茂章彷彿根本忘了早上被人搶白的不快,對身邊的兒子王啟年說:“快些拿個胡床來讓呂將軍坐下,呂將軍不喜歡跪坐。”
呂方聽了嚇了一跳,幾乎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看到王啟年送來胡床,口中一面謙讓著,一邊細心打量著帳後,看看有沒有刀斧手,等著擲杯為號,出來把自己砍成肉醬,直到確定一切正常,又看了看身後的王佛兒和陳允二人,才敢放心坐下。
呂方屁股剛捱上胡床,王茂章便笑道:“列位,我這裡有一個好訊息,三日前,楊王統領淮南軍於皇天蕩大破鎮海軍,如今已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