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泛紅。
她心裡悄悄說:“哥哥,你知道嗎,當你突然說要離去,我很擔心,很擔心。彷彿……彷彿這一次分別就……”
“哥哥,我不會離開你,也不要你離開我。”
“弟弟厭蝶不知道去了哪裡,我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哥哥。還記得小時候嗎,我們三個在海灘上壘出我們共同統治的城堡,並且對著大海許願,我們三兄妹,要永遠永遠……永遠在一起。慢慢長大了,可是我卻一直堅信,那天下午我們說出了那麼多的永遠,那麼就一定會永遠吧。”
“哥哥,弟弟厭蝶消失在了我們中間。你說,我們的永遠,還會實現嗎?會嗎?”
第二天,蝕燭早早醒來??其實,他一夜未眠。簡單地收拾了一點東西,悄悄踏出了房門。
天還是灰白色的,而山谷裡如夜般陰暗。霧氣渙散在山間,谷底,像輕紗帶,被微微拂面的風撕成一縷一縷。在清晨還有些寒冷的空氣裡,纏繞,交織。或是扭動著,像被舞者用纖纖玉手牽引著,隨著樂曲,隨著舞步,跳著妖嬈的舞蹈。
紅色的身影從一幔又一幔的紗簾走過,軀體撩動白紗,白紗附著身軀,再擦過去。人走了,紗帳的角被人走過帶起的輕風牽起,再落下,縈繞。
“哥哥??哥哥??”一個如柔紗般細膩的聲音追在後面。
蝕燭停下來,轉身。隔著薄幕,他看到妹妹踩著高高低低的石塊,有些艱難地向自己跑來。剎那,心像是被一隻大手握得緊緊的,什麼東西,漫入眼簾。眼睛微微發氧,蝕燭低下頭去,用手背擦了一下眼。
“哥哥……現在就走了嗎?”懸鈴撲到蝕燭的懷裡,眼淚禁溼他胸口的衣服。
“妹妹,你不該起床這麼早。”蝕燭有些心疼地說,“回去吧,好好休息,不要送了。”
懸鈴固執地趴在哥哥懷裡,感受胸腔裡什麼東西跳動的的聲音,感受那兒時最奢望的溫暖。
“哥哥,你要回來。”懸鈴說,不捨地從哥哥的懷裡鑽出,盯著那雙堅定的眼眸。
蝕燭抱著懸鈴的雙肩,重重點頭,“等著我,我會回來,一定會。好了,回去吧,回去。”
手垂下去,轉過身。斗篷撒開,像一面被風吹得展開的旗幟。紅色映滿懸鈴的臉龐,如溫和的火焰在面前跳躍。
蝕燭大步向山谷外走,頭也不回,“回去吧,懸鈴,回去,等著我。”
淚水落在臉上,突然變得冰涼。記得小時候,剛學會火焰法術的哥哥總是在寒冬的夜晚升起一團火焰。三個孩子圍坐在火焰的周圍,相互依偎著,講著一些不著邊際卻很華美的夢境,直到睡著。
有一次,半夜懸鈴突然醒來,看到哥哥依然在用右手食指施法,維持著火焰。
懂事的懸鈴說:“哥哥,我不冷,你睡吧。”
“可是,我很怕冷啊。”蝕燭笑笑,蒼白瘦削的臉上掛滿汗珠。
懸鈴擦去蝕燭臉上的汗水,說:“一直施法會很累的。哥哥,先休息一會吧。”
蝕燭依然是開心地笑,手卻沒有放下。他說:“我不累,臉上有汗是因為我也怕熱。我就是那麼奇怪的人,怕冷又怕熱。”說完,大聲笑起來。
可是,哥哥的辛酸懸鈴已經可以知道,卻不願說出,只好無數次偷偷哭泣。
童年是悽慘的,三個孩子,到處流浪。沒有嚴肅的爸爸,沒有慈愛的媽媽,沒有人願意多看他們一眼,哪怕一眼。可是,童年也是快樂的,有頑皮的弟弟,更重要的是有堅強的哥哥。他用微弱的力量,為三個孩子撐起了屬於他們的天堂。
紅色的身影消失了,可是懸鈴沒有馬上回到小房子裡。因為他知道,哥哥在霧氣裡一定開啟了火冥之眼,一定不斷回頭,看著在遠處為自己送別的妹妹,他最疼愛的妹妹。
天,漸漸亮了。
懸鈴有些沮喪地回到房子裡,坐到那把哥哥親手製作的椅子上。兒時的一切,從腦海裡游過去,依然那麼清晰。
突然站了起來,像下定了什麼決心,脫下了裹在外面的大袍子。裡面依然是那件淡紫色的魔法袍??她昨晚也沒有睡,兩種思想在心裡拼搏,她無法作出任何一個選擇。
既然無法選擇,又何必左右為難?
她推開內間的門,走進去。站在床邊,最後一次輸理那美麗的白色頭髮。髮絲從指尖流失,她輕聲說:“朋友,對不起,我不得不作出一個不會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選擇。對不起,祝你好運。”
她把《亞哲爾詩集》放在床頭,又把一個信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