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來,看看山谷頂上的天空,依然灰暗。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山谷裡,沒有了一個人。
木冶看了看不遠處的小木屋,心想那幾個人應該離開了吧。他聽到肚子餓得叫喚的聲音,想去看看小屋裡能不能找到什麼吃的。剛走了兩步,聽到屋子裡傳出了幾個細碎的聲音。木冶趕忙躲到了一塊岩石的後面,悄悄注視著木屋的門。
過了好久,門被人從裡面拉開了,一個腦袋從裡面鑽了出來,左右看看,然後又抽了回去。
是煉舞。
又過了一小會,煉舞才走了出來,對著屋子裡小聲說:“好像沒人了,大家可以出來了。”
顧幽走出小屋,抬起頭來,看了看天空,眉頭依然緊皺在一起。
煉舞對房子裡的懸鈴說:“你這個點子雖然很冒險,但是也很高明啊。”
其他幾個人也從房子裡走出來。懸鈴的臉色有點蒼白,說:“沒辦法,如果只用傳送,一次性有可能帶不走所有的人。在山谷底沒有陽光,也不能用傳送陣。除了那兩種法術,我的傳送法術就只剩下替身傳送了。可是,這種法術傳送的距離不遠,我也只是賭了一把。”
“很高明的賭。”蝕燭讚許地看著妹妹,“亡魂戰士只會以為逃出了山谷,是不會想到我們回到了木屋裡的。”
懸鈴吃力地笑笑,倚靠在門邊,眼神渙散。
“你……還好嗎?”顧幽關切地問。
“我很好,只是消耗了很多法術能力罷了,休息一下就會復原的。”懸鈴眼神瞟過顧幽身後的獄奴,昨天顧幽抱住獄奴的場景又一次從腦海裡浮起來。她咬了咬嘴唇,又說了一句:“謝謝。”
顧幽不自然地對懸鈴笑笑,說:“沒關係。”
而懸鈴臉轉向一邊,裝作看山谷裡的風景。“謝謝”,“沒關係”。兩個那麼常用的詞語,卻將兩個人拉得好遠。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感,混合著酸楚,在懸鈴的心裡翻滾,糾結。
她一直試圖告訴自己,自己所愛的,是那個不清楚名字的白髮男子,他總是躺在自己身邊,安靜地聽自己讀詩。而眼前這個男子,他的名字是顧幽,他愛的女子,是獄奴。
可是,每當懸鈴看到顧幽那長長的白髮,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想起他沉睡的時候,自己為他梳理著白髮的時候,自己坐在他的旁邊大膽地欣賞著他精緻的五官的時候……
所有的過往,無數次在腦海裡被喚起。
可是,眼前的顧幽真的不是那個人了。那個人,消失了。
“妹妹……”蝕燭喊了一聲。
“什麼?”懸鈴趕忙答應,擦了擦眼角。
蝕燭心疼地看著懸鈴,說:“你……算了,你還是進屋休息吧。”
懸鈴看了看四周,這才發現其他人已經走到那塊刻著亞哲爾詩歌的石頭邊去了。她對蝕燭說:“不,我也去,我和你們在一起。”
蝕燭擔憂地點點頭,說:“如果覺得太累,你就回來休息。”
懸鈴乖巧地點點頭。
黑色的石塊旁邊,顧幽蹲下身去,拔出還插在石頭上的十字斬,扔到一邊。接著聽到煉舞的怪叫:“顧幽??你扔東西也小心一點,砸到我的腳了!”
顧幽側過頭去,看到煉舞一隻手抬起腳原地跳動著,咧著嘴,做出了一個表示抱歉卻顯得有點古怪的表情。然後,視線移回到石頭的上面,用手將石頭的碎塊重新合在了一起。對著石頭上的文字,他輕輕念:“當我從這片美麗的土地消亡,定給你們找到通往聖堂的道路。”
蝕燭和懸鈴走了過來。蝕燭對煉舞說:“喂,煉舞,跳舞嗎?真好看。”說完,也不理會煉舞哇哇大叫,走到顧幽身邊。
顧幽的手鬆開了石頭,碎塊散開。他站起來,對蝕燭說:“很奇怪,這裡怎麼會有亞哲爾的詩呢?”
“莫非……對了,煉舞不是說這塊石頭跟公主夢的墓碑相似嗎?莫非這裡是亞哲爾的墳墓?”蝕燭猜測。
煉舞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狠狠地一巴掌拍在顧幽背後,然後說:“這裡不是亞哲爾的墳墓。”
蝕燭看著煉舞,說:“墓碑都在這裡了,為什麼說不是墳墓呢?”
煉舞覺得還不夠解氣,還想給顧幽幾拳或者幾腳。但拳頭舉了起來,揮了幾下,又放了下去。他瞪著顧幽,卻對蝕燭說話:“這種碑並不是墓碑,而是紀念碑。”
“紀念碑?可是公主夢的墓碑不也這樣嗎?”顧幽遲疑地問。
“你們真該去補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