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個沐浴在聖光之下的地方。
在這一刻,布魯菲德不禁也有點傷感,畢竟在這個地方,他渡過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年,這裡給予了他豐富的精神學知識,還教他學會了一門神殿以外或許沒什麼用處的古神殿語……
碼頭上人頭洶湧,為了表現仁愛,神殿安排紅土鎮上的居民率先登船,嬰孩的哭啼和女人們小聲的哭泣,取代了往日這裡的煩囂和銅臭。
對於神殿派出多名神甫和祭司前去維護民眾離開的秩序,剛剛才平伏心情的布魯菲德不禁又腹誹了一下,如果真有仁愛,那麼何必要留下民眾來擔當神殿的搬運,直至現在才讓人家離開?
彷彿是海神感受到了這裡的離愁,這一帶的海域上竟下起了暴雨,這令登船的速度進一步減緩,甚至有人滑出了登船的跳板,撲通的跌落水中,狼狽非常。
雨聲主吆喝聲又成了碼頭的新主流,布魯菲德等跟在後面的學員倒是方便得很,肩膀上的包裹裡就有雨衣,往身上一披,就遠目眺望,兼有點麻木不仁的目睹著登船過程的進行,在這漫長的過程裡,遠方偶爾傳來的炮火聲和那濃煙火光,也未能刺激速度的提升。
布魯菲德探手撩撥著雨衣上的積水,對身旁的阿穆評價道:“眼前的一切,令我想起了神學院的入學過程!”
這無疑在諷刺著神殿那慢得驚人的辦事效率,阿穆只能勉強一笑,最近布魯菲德說話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他嘴唇動了動,但勸告布魯菲德的話卻始終未能說出來。
反倒是跟在身後的一個胖子接道:“不,比起那時,我覺得我們神殿每一天都在進步,尤其最近!”
這句話的諷刺意味無疑更重,甚至有點放肆了,但卻迎來了身後一片輕輕的附和笑聲,布魯菲德回頭一看,怪不得,那是海術系的高學員,他們已經隨時都可在神學院畢業的時候了,偏偏遇上了戰爭,這幫人無疑是怨氣最大的。
很快,布魯菲德的目光便越過了那胖子,在他身後不遠處,恰恰是蕾尼,她碰上布魯菲德的目光,淡然笑了笑,便移往了別處,她的家族早已往北面遷移了,卻沒有帶上她,僅僅以一句“神殿未來的成員,必須跟隨神殿的腳步,將神殿放在第一位”就將她遺棄在此,她心中的孤苦,可想而知。
其實不單她,在場很多學員都是如此,家族歷來重視你,那是因為你是神殿的未來成員,現在家族不能讓你同行,同樣因為你是神殿的學員!就算神殿失去了紅土,他們仍是海洋裡最大的宗教勢力,絕不能因為你的個人安危,而對偉大的神殿有絲毫得罪。
想到這些,布魯菲德不由得又想起了菲納小姐,他們的家庭雖是暴發戶,但比起那些老牌貴族,在危難時就顯得有情有義多了,可見普遍情況下,聲望財富和情義是成反比的,聲望越高、財富越多,情義往往就越淡薄。
雨勢更大了,隨著佇列的往前推移,終於輪到布魯菲德他們上船了。
民用大型帆船,平時運輸貨物的大型船艦,現在戰時就用來運人了,這種船的特點是,駕御困難,緩慢但安全,在海上比較顛簸,遇上風浪時更甚,布魯菲德他們這班的學員,現在就待在其中一艘這種民用大型帆船之中。
甲板下一層,燈光昏暗,空氣混濁,每一格倉庫裡都密密麻麻坐滿了人,船隻每一次顛沛,都可以令他們肩膀相撞。
坐在布魯菲德附近的一個學員低聲嘀咕了一句:“這裡上一轉貨物是不是運送丫島的鹹魚啊,味道好難聞啊!”
他身旁的同伴低聲應了句:“不僅如此,貨物裡應該還夾雜了幾箱過期的蔬菜罐頭,才能產生這樣混合型的臭味!”
這句類似大海賤民間粗俗型的俏皮話,頓時惹來他們那片小空間裡一陣輕輕的笑聲,類似的苦中作樂,在這上百艘的民用大型帆船中,隨處可見。
神殿平常嚴謹的規則,此時放鬆了許多,負責監督的導師們就算聽到這些,也只苦笑搖搖頭,不再苛責了。
布魯菲德因為有特洛克的關照,分到的位置是倉庫的盡頭,那裡有一局窗戶,空氣相對較好,還可以看到外面連綿不絕的暴雨,以及其餘一同逃難的帆船,它們密集分佈,一直延伸至視野的盡頭。
坐在他斜對面一個胖子竟然睡著了,還打起了響亮呼嚕,令布魯菲德很是佩服,這樣惡劣的環境裡,他還能酣然入睡,證明了無論順境、逆境,樂觀總無處不在。
坐在身旁的是一位面色蒼白的中年人,他是神殿的禮儀官,算不上正規的神職人員,沒資格住到甲板上層裡的房間,只能和布魯菲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