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而回憶起傷心事。
燕徵依舊只是停頓一會兒,就又繼續說了下去:“母親就是在那個時候找上我的,就在我在常安燕府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之後,她卻又告訴我我不是阿爹的兒子,我該管阿爹叫舅舅。這事兒我不敢跟任何人說,每一次跟母親見面自然也都是瞞著全府上下,可又怕無所不能的阿爹知道,死命地瞞著。最後我實在是受不了了,便求母親帶我回家,可你知道母親是怎麼說的嗎?”
燕秋爾知道這不是個問題,自然也不會去回答。
燕徵嗤笑一聲,便捏著嗓子學著女人的聲音說道:“你若是離開了常安燕府,那咱們就得不著燕家的財產了!為娘是個女人,你祖母是不會讓我得半分家產的!再苦再累,你都要留在常安燕府,好好表現,多得幾個店鋪,若是能將商隊弄到手就更好了!咱們燕家最重要的可就是那些商隊了!”
喝口酒潤潤嗓子,燕徵再度開口:“五郎你知道嘛,母親每次來找我,都會囑咐我好好表現,然後跟我要錢,帶著成箱的金子珠寶回家,起初還很和善,可是到了後來,若我給不出錢,母親便大發雷霆,她卻從未曾用自己的錢給我買過任何東西,我的吃穿用度反倒全是阿爹命人置辦的。年少的時候傻,還看不透母親的心思,可越是長大,就越是明白母親心中的算計,就越來越覺得母親不像是母親,舅舅卻更像是父親。事到如今,我也想明白了,我就只是常安燕府的燕四郎君,我的一切是阿爹給的,我就只要做好阿爹交給我的差事便可,其他的,多想無益,徒增煩惱罷了。”
“徒增煩惱嘛……”燕秋爾嘆一口氣,說道,“四哥好歹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知道自己是誰,可若我也非是阿爹的親子,那我又是誰?離了常安燕府,我還能去往何處?”
燕徵有些懊惱地蹙眉。這事兒還是怪他,當日他倒是與五郎說那些有的沒的幹嗎?今日五郎又不知在世安苑被阿爹責罵了什麼,竟尋思起這些事情來了。
儘管懊惱,燕徵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燕秋爾,乾脆將酒罈又拎了起來,直接放到了燕秋爾的面前:“難得五郎主動來找四哥喝酒,咱們可別想那些煩心事兒了,喝酒!今兒個四哥陪你,不醉不歸!”
方才還不讓他喝呢,現在不知該如何開解他,便想將他灌醉了省得麻煩?燕秋爾淡淡一笑,抓起酒罈向燕徵一敬,便仰頭猛灌一口下去。
燕徵心肝一顫,暗想不知明日阿爹又該怎麼收拾他了。上一次他給五郎喝了酒,第二日見著阿爹的時候阿爹就警告過他別再讓五郎喝多。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誰讓阿爹要責罵五郎了,可不關他的事……是吧?
為自己斟一杯酒慢飲,滿心憂慮的燕徵卻是已經品不出酒香了。
依著燕秋爾的酒量和這般豪邁的喝法,不出兩個時辰,燕秋爾就已經醉得找不著北了,卻還死抱著酒罈不撒手,往嘴裡灌一口酒,能有一半是灑在身上,另外一半也未必都進到嘴裡。
“四郎君。”燕徵正想著該將幾乎醉死的燕秋爾送往何處時,貼身伺候他的女婢就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四郎君,方才梁管事來了,說是主君吩咐,若四郎君與五郎君聊完了,就將五郎君送回住處。”
住處?燕徵蹙眉。阿爹特地派了梁成過來,不是將人接回世安苑,就只為了傳這一句話?燕徵有些不解,不過既是燕生吩咐的,燕徵便會照做。
“五郎,能站起來嗎?”燕秋爾走到渾身癱軟的燕秋爾身邊,握住燕秋爾的雙肩想要將人扶起來。
“唔……嗯?”燕秋爾的手下意識地抓住燕徵的手臂,仰頭,茫然地看著燕徵,困惑地盯著燕徵瞅了半天,似是才認出燕徵一般,“徵哥?”喝得太醉,燕秋爾無意識地用了前世的稱呼。
燕徵一愣,半抱著燕秋爾將人拽了起來:“是我,來,好好站著,四哥送你回去。”
“回去?”此時的燕秋爾哪兒還站得住,兩條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樣,根本使不上力,“回哪兒?”
“回你住的地方。”燕徵承受著燕秋爾的全部重量,考慮著是要抱還是要背。
“哦哦……我住的地方……嗝……回去……”恍然大悟的燕秋爾抬腳就往外走,結果腳剛落地腿就打了折,整個人往一邊兒栽去。
“五郎!”燕徵的心猛地揪起,一個箭步上前將燕秋爾又抱了起來。五郎這幅模樣,他們還能安全抵達五郎的院子嗎?
“四郎君。”女婢見燕徵一個人根本扶不住亂動幫倒忙的燕秋爾,便開口建議道,“四郎君,夜已深,外邊風涼,五郎君又醉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