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時眼睛有些涼,摸一摸才發現有水滴聚在眼睛裡。拉住身旁楚之桓的袍袖,努力深呼吸,穩著聲音道:“父親他現在怎麼樣了?”
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
一樣的回答。鐵箭正中胸腔,醒過來便是渡過危險,沒有醒來哪個軍醫都無法給出好的安慰。
“墨玖,我要去爹爹那裡。”葉想念這麼說。楚之桓抱住她微微發冷的身體,道:“好。”
天氣很暖,飛奔的馬在路上掀起許多塵土,一聲馬鞭,一聲嘶吼。葉想念與楚之桓,一路不曾回頭,直直奔向戰場。
越軍失了大將,再加上面具女子兇狠高超的武功箭法,早已落了下風。二人趕到時,軍中一片萎靡之氣。即使不甘心,所有人的心裡其實已將欒城放棄。
葉想念照顧著葉煥,楚之桓與重槐討論戰事。楚府雖藏書豐富,對打仗,楚之桓仍是個行外人。而重槐也並無實戰經驗,所以才在葉煥受傷之後並未在戰事上取得進展。
大概是靠近群山的緣故,這裡的圓月顯得特別大而亮,亮得有些發冷。葉想念蹲坐在床頭,透過簾子的一點縫隙看露出一點的月。楚之桓進來時,葉想念已睡著了,還保持著蹲坐的姿勢,大概是因為冷,雙手抱著胳臂,像個流浪的可憐小孩。
楚之桓將她擁進懷裡,果然涼涼的,將被子裹好,又被腰間的柳葉劍硌到,伸手取了劍放到一旁。睡著的葉想念覺得暖,無意識地靠緊,白日有些皺的眉頭也漸漸舒緩開。
作者有話要說: 在努力寫好國戰!= !
☆、不期離別
白日到來,葉想念守著葉煥,將軍靜靜地躺著,對一切毫無感知。
欒城未奪回,將軍重傷,越軍無人能主持戰局。朝廷的官員也是你推我讓,這種費力難討好的事情誰都不願意做。但是若真放棄一欒城,越國百年強國的臉又往哪擱?隨便指派武將去目前也並無甚用處,大皇子已跟隨去守清城,眼下這情況,真教重華傷透腦筋。
“陛下,”紫色官袍的宰相出列拱手道:“臣願盡一己之力。”一言出,朝野譁然。而見燕沉從容鎮定姿態,朝官們陸續想起,曾經的宰相燕沉,也是叱吒邊境的一名將軍。與葉煥同一時期分管南北疆域的將軍燕沉,因遭暗箭傷到手上經脈,無法再次舉劍,才離開了戰場。如今這情況,能否用武器已經不重要,能作將領指揮作戰便可。
一身鎧甲的燕沉,氣質都彷彿有了變化,即使被刻意隱藏,那種神色飛揚之感還是露出些許。繼大將之後,宰相又率一支軍隊趕往邊城,人們的心都得到了稍許安定。
燕沉大軍還未到達,欒城便舉起了戰旗。自越軍奪城以來,這倒是敵軍頭一回主動進攻。戰線拉得有些長,攻勢來得卻相當猛烈。越軍有些措手不及。
戰火漸漸延伸至越軍營地,暫作統領的重槐一邊指揮將士反擊,一邊組織傷兵的撤離。葉想念跟隨一隊士兵護送葉煥去鄰近的主城,楚之桓原想一同跟去,回頭看到混亂中佇立的重槐與揮舞刀劍不斷倒下計程車兵,握了握葉想念的手,道:“想念,你先走,我等會與二殿下一同回來。”未等葉想念回聲,便沒入凌亂的人群。
葉想念看一眼馬車中依舊昏睡的爹爹,對趕車人道:“走!”走出許多步再回首,還能依稀辨別出楚之桓的衣衫。
越軍節節敗退,終於退到了第二城,部落兵的進攻終於停了。二皇子重槐在一群士兵的護衛下也回來了,形容有些狼狽,所幸並無重傷。
環視一週,“墨玖呢?”葉想念問道。
重槐一下子握緊了拳,道:“我們趕回時,那個面具女將出現了……他追了過去……”
面具女將?傷了爹爹的那個人?葉想念急問道:“有沒有人跟著墨玖?”
“一隊士兵跟過去了…現在,還無人回來……”
葉想念握住腰間一直掛著的柳葉劍,“我出去一下。”
重槐阻止道:“葉姑娘,現在城外都是敵人。”
葉想念道:“墨玖還在外面。”
城外屍體遍佈,並不見敵人的影子。葉想念瞧也不瞧那些倒地的人,她知道,墨玖是不會死的,不過是回來的遲些而已。這樣走著,天色暗下來,欒城的城頭漸漸看不清了,前方的草木漸漸看不清了,腳下的路漸漸看不清了。碰,被絆倒了。葉想念摸索著爬起,身旁是一個還溫熱的身體,面部朝下,可能是生前相當痛苦,身體異樣扭曲。葉想念將他身體扶正,彎腰行了個禮,又繼續向前。
留在城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