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在街上邊走邊吹風。風是自由的,一如人的夢,隨意奔放。可是冬天的風太冷,吹風的時候記得帶圍巾。吾愛!如果有一天我離開,請把我的骨灰撒在風中,讓你隨時在有風的地方,感覺到我的存在。吾愛!我將像風一樣,隨空氣流動。吾愛!我將像風一樣,觸控你的溫柔。吾愛!我將像風一樣,與你同在。秋,吾愛……”
讀著遺言,眼底飽含了淚水,卻並沒有往外流。
讀完之後,聽到張逸喊了聲:“大嫂……”
她眼淚齊唰唰地往外奔湧,原來自己並不夠堅強,無論何時何地,她都堅強不起來。
可是現在他一走,她想不堅強,都不行了!
一邊是公司,一邊是幫派,她什麼都不想管,卻逼著自己去管。
帶著對他的愧疚,帶著對那兩槍的贖罪。
是呵,如果當時自己不拿槍指著他,他也就不會死。
雖然不是她親手殺害,可是那樣做,跟親手殺害又有什麼兩樣?
就像胡志高的責問,對於冬哥的死,她真能問心無愧嗎?
她悔不當初!
當他的骨灰由指間撒出,漫天飛舞,她好想隨了他一起飄去。
當還剩下最後一捧,她緊緊握著,捨不得放手。可是拳頭握得越緊,骨灰流失得越多。她越來越恐懼,看著指間越來越少的骨灰,仍在急劇地流失,心如刀割。
張開手心,還有一層薄薄的青灰,緊附於她掌心。
因為拳頭攥得太緊,粉質變得很結實,緊緊黏貼,彷彿與她手心的紋路融於一體,一時半會沒有失去。
然而濛濛雨下大了,雨水聚集指尖,變成晶瑩的水珠,淌流至指根,骨灰融於水,浸軟,手心溼濡,黏黏的,像是塗抹了一塊止疼的藥膏,令人難受。
:(
最後,雨唰啦唰啦的下著。
衝唰著她攤開的掌心,將那層薄灰沖洗得乾乾淨淨,將她手指清洗得晶瑩剔透。
十指連心,冷得她發抖!
渾身不住的哆嗦,張逸打著黑色的大雨傘,緊緊跟隨她,後邊一長排黑色著裝的人,亦步亦趨。
“大嫂,節哀……”張逸重複著不知重複了多少遍的安慰。
而她臉色蒼白,恍若失去了聽力,機械地行走。
黑夜裡,這一段路,艱難得就像是紅軍萬里長征,跋山涉水,翻山越嶺那樣疲憊,腿如灌滿了鉛,沉重得再也挪不動,腳一軟,她當即就坐跌在地。
“大嫂!”所有人都趕去拉她。
無數雙手伸來,焦急地眼神,他們都希望能夠拉她起來。
可她沒有伸出手去,只堅定地望著某一方。
聲音異樣沉靜:“別拉我!讓我自己起來!”然後,自己雙手支地,彎著身子,慢慢爬了起來,站了起來。
她從站起來那一刻,就決定,要好好管理這幫人,接過他曾經託囑給她的事務。
那幾張遺言,從筆跡上來看,是早就寫好了的。
也許,就在她身份揭穿那一天。
因為遺言當中,他還說過那樣一些話:
其實,從一開始,我並不愛你,連喜歡都沒有……我覺得你裝傻,挺可愛,挺好玩,我就想跟你玩一玩,覺得這樣也不錯。身邊都是聽我發號施令的人,惟你像個孩子,天真可愛,兇你一句,你就要氣得去跳海。罵你麼,你就號啕大哭,完全活在象牙塔。但是我想不到,玩著玩著,我就當真了。
其實,從一開始,我對你好,也是假裝的……因為你在裝,所以我也裝。你裝,是因為可以留在我身邊,獲取你要的情報。而我裝,是為了可以留住你的心,讓你離不開我。
我以為,我一心一意對你好,像寶貝一樣寵著你。你就不會拒絕我。
有人說,女人都不會拒絕說愛自己的每一個男人。
我以為,你也是。
可是,錯了!有的女人,生來就不是為另一個男人生的。不拒絕,並不代表接愛,得到了,並不代表擁有。
我之於你,是一陣拂耳的清風,在你的生命裡留下些微溫潤的痕跡而已,你終將背棄。
你之於我,卻是一段縹緲的錦緞,燦爛的鋪開了我想要達到的綺麗夢境,我將無法抵達。
……
秋,吾愛,來生再愛。
哥……來生再愛……
撒完骨灰,她喃喃地在心裡說:“如果有來生,我一定好好愛你……把這一輩子沒有做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