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宿沒睡,今天倒起了個早,地鐵裡清淨得很,居然還有空座位。
倚在座椅靠背上,她在渴睡的慾望與坐過站的恐懼中苦苦掙扎,為了排解困意,白玉唐從包裡掏出一個木糖醇口香糖的瓶子,倒出一顆,咀嚼起來。
同時四處張望。車廂裡寥寥幾個乘客都是面無表情的上班族。今天沒見到那對乞丐祖孫。也許她們還沒來,也許沒在這趟車上。
她很想再見到她們。雖然貘不像某些種族或道力高強的人類法師一樣擁有一眼看穿對方真身的本事,但她身上屬於“非人”的直覺依然告訴她,這對祖孫不簡單。
——她們不是人。
她對她們的判斷也就到此為止。雖然看出她們是非人類,她卻無法分辨她們到底屬於哪一種族。是妖,是怪,是仙還是魔?後兩者不大可能,在與小女孩手指相觸的一剎,她感覺到從那孩子身上傳來一股非人的氣息,有點陰寒,但並不很強大。
似乎,是某種傾向於黑暗系的精靈還是小獸……她回味著昨天早晨由指尖流入的那股微微刺痛的涼氣。
顯然那個老乞婦是知道這孩子的真身的。她後來的表現分明是不願與自己多打交道,由此看來老婦八成也是一路貨色。不過這個城市這麼大,有幾個非人的居民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而且人家祖孫倆也沒做什麼壞事,都淪落到乞討為生了,又何必苦苦相逼啊~~~~~~~(其實是根本找不到人家)
現在還是少管閒事,先把車建強的謎解開吧……她邊咀嚼邊下著決心,突然手機鈴響了起來——又是那情有獨鍾的“I LOVE YOU”。白玉唐在乘客們微微詫異的目光中用手掩著嘴,像特務接頭似地接通電話。
“老婆!”原來是汪丹。汪丹這人,缺什麼都行,就是不能缺覺。昨晚他被白玉唐攪和得一宿沒睡,今天早上說什麼也起不來了,打電話給同事叫代請半天的假,就倒頭長眠。
“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了?!”白玉唐看看錶,才8點,不禁大奇。不會是夢遊著打的電話吧。
汪丹的聲音顯得很緊張:“老婆,我跟你說,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凡事多留神,我懷疑有‘人’要對付你。”
“怎麼啦?誰?為什麼對付我?”
“我剛才在咱家大門上發現了——發現了血!”汪丹急迫地叮囑著缺心眼的老婆,“看來對方行動得比我預想中還早,也許現在他們已經盯上你了……”
白玉唐等不及他說完,搶著大驚小怪:“血?不會吧!我昨晚很仔細地查了兩遍啊,就算天黑看不清楚,我的視力也沒這麼差呀!大門上有血,我不可能看不見。對了,你趕快去買強力清洗劑,把門刷乾淨……”她首先想到的是一扇恐怖的鮮紅大門,趁今天老公在家,讓他把這事搞定,免得自己下了班還得做大掃除。
“沒有很多血,只有一滴,在大門正中。”
“太好了,那你趕緊拿抹布擦了。”就算只有一滴也得擦門,她滿腦子想著偷懶,不失時機地撒嬌,“人家昨天也一夜沒睡,人家累得很嘛……”
“我是告訴你今天在外面要注意危險!”汪丹吼道,“看來昨天QQ可能真的發現了什麼,門外有‘人’來過。肯定是衝著我們來的——多半是衝著你!”
“哦哦。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白玉唐高聲講話,以掩蓋嘴裡卡啦卡啦的咀嚼聲。木糖醇瓶子裡裝的全是一粒粒螺絲帽,“只有一滴?也許是路過的鄰居在我們門上拍蚊子了也說不定,老公你不要這麼神經質嘛,我這麼好,從來不得罪人,有誰會對付我一個小醫生呢?”
“車建強的事你忘了?昨天白給你講一晚上!我說什麼來著,這事弄不好就得把我們也捲進去吧,想不到來得比我想象中快多了。我跟你說,可能對方已經發現你給車建強看過病、而且要插手這事了。他們現在要對付你,昨晚的事不是偶然的。你安分點,可千萬別再瞎管閒事了!”
“你是說他們派人在我們家大門上抹血,警告我們?”她喜歡看黑社會的港片,這時有機會親自扮演,登時興高采烈,“我才不怕!靠,還學人家放高利貸的。抹血就抹血吧,才抹一~~~滴~~~,衝這個他們也不是什麼大手筆。連道上規矩都沒學會的小毛崽子們,唬誰呢?讓他們來啊,看老孃怎麼收拾他們……”
坐在白玉唐旁邊的幾個乘客畏懼地看著這個身穿吊帶背心、長褲外面套條破爛牛仔短裙、綠頭髮張牙舞爪的女人,紛紛離座,走到別的車廂裡去。
“這滴血可能不是人類的,我也辨不出它屬於什麼族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