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每天晚上都會在妹妹睡著之後爬起來到附近翻找能裝水的容器,或者是還能食用的食物。容器用來儘可能多一些的裝水準備著,食物和水同樣重要,即使他們一路上 很是節省也吃不了多久了。就算是到了半夜,曬了一天太陽的石板之類的東西還是在散發著熱度,沾了一點水上去就滋滋作響。就連石板都被曬成這樣,這過高的溫 度給唐言之尋找容器和食物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和那場大雪不一樣,在大雪和低溫裡面,埋在地下的食物只要沒損壞,很大程度上都能保 持很久。但是現在在這種逼人的高溫裡面,原本許多還能食用的食物都壞掉了,唐言之翻找了許多原本的商店都沒怎麼找到能吃的。就算是他們帶著的食物也有很多 都出現了壞掉的預兆,讓他們不得不早早的把那些都吃掉,如此一來食物也開始緊張。
唐言之在翻找那些東西的時候,總是能看到許多屍體。原本被大雪掩蓋住了的,被壓在廢墟下又被他翻出來了的。這些屍體曝曬在太陽底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變成了人幹,失去了所有水分的乾屍形狀恐怖,但是看著那些臨死前掙扎的樣子又讓人覺得無端心中酸澀。
偶爾也會翻出那些在太陽曬不到的陰冷地方的屍體,那些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沖天的臭氣瀰漫。軀體上爬滿了蠕動的蛆蟲,從張開的嘴巴里面和曝出的眼球周圍鑽動,胸腔上一個大洞,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肚子白白的蟲子。
看著這些,就算是唐言之這樣看過了戰場的慘狀,又習慣了與屍體為伍的醫生都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唐連梓看到那些,雖然沒有像許多女孩子那樣噁心欲嘔不敢看,但是看到的時候也是臉色泛白。
被大雪覆蓋了一冬的慘狀以這樣一種形式鋪開在他們面前,讓唐連梓又不由得想起來那時候十死病蔓延,一直沒有停歇散發嫋嫋黑煙的焚化爐。還有那場地震過後被壓在地下的人,到處都是殘肢斷臂,一灘灘刺目的血跡綻開在鋪面灰塵的大地上。
而如今的橫屍遍野,將被銀裝素裹的純白隔絕了幾個月的他們,拉回了那個殘酷的世界。唐連梓每每在唐言之的背上看到路邊的屍體,都忍不住盯著那些屍體,好像要把什麼深深刻在心裡。
晚 上趕路白天休息,大概是因為天氣燥熱又看多了那些屍體,唐連梓總是睡不好,往往會做噩夢。滿頭虛汗的醒來,摸摸身邊發現哥哥不在,就嘆一口氣舉著一把破舊 的傘起來去附近尋他。如果她不找,他是不會休息的。唐言之不會走遠,發現唐連梓醒來就停下手裡翻找的動作,將手洗乾淨牽著她重新回去睡覺,然後唐連梓就會 在他扇動的徐徐涼風裡面睡著。
終於,路邊再也看不到一點的水流,大地開始被烈日曬得龜裂。他們行來,途中沒有看到一點綠意和一個活著的人類,但是看到了曾經有過生火的痕跡,可見還是有人活著的。
白天找到被石塊遮蓋的洞穴在裡面休息,他們也常常會聽見那些原本在街邊種著的乾枯樹木,和被曬得乾燥的木板燃燒的聲音。這樣的自燃每天都能看見,一燒起來就停不住,把本就變成廢墟的城市燒的什麼都不剩。每次見到這種情況,他們就要繞路,免得被大火蔓延燒到他們。
唐連梓早就穿上了涼爽的吊帶,這還是唐言之給她用長袖改造的,他將一隻手變成爪子,用尖指甲輕輕一劃就能劃開布料。只是唐連梓穿的涼爽還是抵不住這比每年夏日還要炎熱許多倍的酷暑溫度,唐言之只能不斷的讓她喝水。
就算他們帶的水再多,唐言之自己再節省,一心只顧著妹妹,那些水也總有喝光的一天。
大概在一個多月後,他們的水喝完了,最後一口被唐言之渡給妹妹,看著她因為忍受不了高溫而皺著眉不停喘氣的樣子,他眼中佈滿憂慮。
這 些日子他到處尋找水源,都是一無所獲。路過一個公園,那湖都乾涸了,露出乾裂的河床。太陽依舊每日不知疲憊的掛在天上散發熱度,他們的食物也不多了,幾塊 沒有一點水分的餅乾,還有半袋米。可是沒有水,那些米也沒辦法生吃,唐連梓看上去又瘦了一些,整個人背起來輕飄飄的。
唐連梓的身體如今只是比普通人好了一些,力氣大了一些,但是和唐言之依舊不能比,唐言之幾天沒喝水,沒吃什麼,現在還能揹著她走。但是她已經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喉嚨裡乾的連餅乾都咽不下去,嗓子疼的冒煙。
這日,他們走到了一個稍小的縫隙邊上,唐言之看著那深不見底的縫隙忽然想到,縫隙下面或許會有水。因為雪水融化之後也有一部分流進了這些縫隙,而這些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