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刀子把她身上的肉一塊塊地切下來,她都不會覺得疼,還有什麼,比親眼看著最愛的人骨肉成泥更痛?
在一次宿醉之後,他在半夜的樓道找到已經凍得身體僵硬的雲深,二月的納爾維克,還冰冷得刺骨,萬里雪凍,雲深就趴在門前,許是找不到鑰匙,身上穿著單薄的衣衫,面色青紫。
他心疼不已,抱著她進去,當時的雲深,已經不甚清醒,高燒不退,燒得她迷迷糊糊,趴在沙發上,想要吐,卻又什麼也吐不出來,難受極了的模樣,臉色通紅,那眼淚也就一顆一顆地往下跌落,許是室內的暖氣充足,她的眼淚沒有被冰化,卻彙整合了眼淚的海洋。
蘇生守著她,為她弄溼毛巾,哄著她要她吃藥,可是雲深怎麼都不願意配合,醉眼迷離地抬著頭看著他,那眼睛裡,都是溼漉漉的水汽,柔弱無助得讓他心尖微微地抽搐,她卻看著他,突然笑顏如花,他失神地看著她,竟然有些的迷失。
他從來沒有見過雲深笑過,這個女子,就像一個驚弓之鳥,總是顫顫兢兢地看著他,似害怕,卻又似絕望,蘇生覺得,每一次雲深看著他的時候,眼裡住進去的,心裡有的,腦海裡想起來的,一定不會是他蘇生,而是另一個在深深時光裡,辜負了她的人。
而她,卻還是念念不忘,無法你忘懷。這世上最是讓人忘乎所以的,無非就是分開後,我們還是對那些辜負過我們的人念念不忘,而辜負了自己,已經愛我們的人。
這是我們都會犯的錯,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我們真的那麼愛那個人,應驗我們曾經發過的誓言,就算你不愛我了,我還是無法將你忘記,因為我愛你,始終比你愛我的多。
當時的雲深,正失去了所有,有些的癲狂,蘇生沒有想到,雲深會在那絕美的笑容中,迅速地伸手,重重地甩在了他的臉上,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只感覺臉頰上火辣辣的疼,傻愣愣地看著眼前哭著笑著看著他的雲深,她的眼睛裡,有癲狂的恨意。
蘇生很是錯愕,不知道雲深的恨意從何而來?因為在他的記憶力,他對她,從來就沒有做過什麼逾越本分的事情,他們之間形似情人,實質神離,她不愛他,他知道,所以,就算他愛她,他也不會去說,說了,只會讓雲深快速地離開。
能守侯在心愛的女人身邊,就算得不到,也是一種幸福,因為你總算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在她的眼裡,或者是心裡,留下過什麼痕跡,總是希望,能守得春暖花開。
就在他錯愕不已的時候,卻聽見雲深呢喃地說出了那個名字,她說:“君知蕭,為什麼。。。。為什麼我還記得你。”她迷迷糊糊地躺在沙發上,側著身子淚流滿面地說著這句話,無助感讓她看起來很是飄渺,當時的雲深,可真愛哭。
蘇生傻了一下,看著眼前的雲深,突然就明白了過來,醉了的雲深,以為自己還在君知蕭的身邊,潛意識裡吧,是希望自己還在他的身邊的吧,所以,她打出去的那巴掌,應該是向著君知蕭而去的,她怨恨的,不是他蘇生,而是君知蕭。
只是蘇生卻沒有半點的高興,因為雲深說,她是記得他,因為忘不掉,所以才會為了他,醉生夢死,雲深啊雲深,終究不過是一個情字,她就是沒能參透。
既然這麼不能忘懷,那她為什麼不會去找他?既然還愛著,有什麼能阻礙得了她的腳步,這世界上,兩個人要在一起,除非一個人不愛了,u不然,有誰能阻礙得了兩顆相愛的心?
蘇生不明白,卻聽見閉著眼睛的雲深,發著高燒,迷迷糊糊地在說著夢話,就像在說著一段故事一般,聲音沙啞,卻不跌不休,許是這些事情留在心裡太久了,不說出來,她也難受吧。
蘇生靠近了她一點,聽見破碎的聲音從她的口中蹦出,他仔細拼湊,才窺見了這其中最為悲痛的往事,雲深說:“你知道嗎?。。。爸爸跳下來。。。跳下來。。時候。。。就落在我的面前。。。我去抱他,他的身體。。。身體都變得。。軟綿綿的。。。全是血,我的手。。一碰到。。他。。。全都是血肉。。。我滿手。。都是渾濁的。。。骨肉。”這不長的一句話,雲深卻說了好久都沒能說得完整。
雲深說完,便把手掌放在口中,用力地咬了下去,彷彿身上哪裡痛極了,她的身體都用力地繃緊了起來,身體用盡全力地曲著,手背上,血流如注。
蘇生被嚇得不輕,連忙去撫著她的背讓她放鬆,哄了好久,才終於讓雲深安靜了下來,她如同孩子一般,眼角還在流著淚水,卻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手背上的壓印那麼清晰,蘇生給她處理傷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