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水的波瀾暗紋,只一瞬間,卻又隱沒不見——
那是奇異而隱忍的掙扎,和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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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戰船如利箭齊發,頓時驚破笙歌豔舞,沉醉在所謂江南天險中的南唐君臣,宛如驚弓之鳥一般,頓時朝堂之上風聲鶴唳,有引議遷都的,有極言稱臣主和的,一時嘈雜如同市井一般。
“諸卿勿用多言……臣先前已去王號,降稱為江南國主,新朝那邊,卻仍是咄咄逼人,此等情形,若是再要議和,也只有拿孤的人頭去,才能作數了。”
南唐國主不過三十出頭,平日裡儒文溫厚,此時一言,雖然詞氣平靜,其中意味卻是犀利無比,眾臣琢磨著這話的意思,都凜然跪地,齊呼,“臣等不敢。”
“你們還有什麼不敢的……”
唐國之主冷冷一笑,默然無聲地俯視著這些跪伏的臣子,突然覺得這昏暗的殿中,彷彿只匍匐著一些鬼物,在地上蠕蠕作惡,不由得一陣心煩,恨不能將御案上的銅爐擲下,將這些魍魎鬼魅都化為齏粉。
他舒了一口氣,問道:“長江天險,如今正是對峙之勢,哪位願領軍出戰?”
回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那些忠誠匍匐的人們,彷彿顫抖了一下,將頭埋得更深,幾乎要潛入地下。
“我國富饒千里,據魚米形勝之地,竟不能有一個能拒敵的將帥之才嗎?!”
他的聲音加重,雖然不大,卻越發刺耳地傳入眾臣耳中。
正在僵持間,階下有青衣小監匆匆而近,在他的耳邊低語一回,年輕的國主雙目一亮,彷彿垂死的人遇見了九天甘露一般。
“她說的可是真的?”
他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前列的三公九卿聽著,不由暗自納罕。
“郡主娘娘請您過去一趟,共商大事……”
小太監妃色的紅唇微動著,皇帝點頭應和,隨即揚聲道:“暫且散朝!”
他袍袖一拂,隨即大步而出,與往日的守禮和緩判若兩人。
階下眾人不知為何,紛紛議論,卻有幾個冷眼心尖的,暗自咒罵道:“朝堂大事,這逆倫狐媚的賤人居然還敢打斷!”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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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淡錦常服的國主,匆匆來到一處宮室之前,早有宮地,他揮退眾人,也不讓人稟報,徑直而入。
重重垂落的羅帷之中,有陣陣琴聲曼然傳出,聲調鏗然,如金石裂絕,又似孤境悽然,南唐國主陳瑾凝神細聽,竟是十面埋伏之音,他在紗幕外輕嘆一聲,勸道:“未到山窮水盡,何必作此不吉之音?”
紗帷之中,琴聲未絕,卻越發悲壯難抑,鬱郁之下,只聽裂帛之聲突起,隨即響起侍女的驚叫聲,“郡主,你流血了!”
簾外的一國之君聞言一驚,剛要衝入,卻聽一道慵懶聲調淡淡響起,“哥哥,如今已是回天乏術,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常樂郡主琅命侍女捲起重帷,帳中的沉香氣味頓時避了上來,讓人心生空曠,卻無端空落落傷懷。
陳瑾頓足痛憐道:“你生來不足之症,氣血兩虛,多加思慮,便要咳血,非得用沉香的氣味掩住才好——這半壁江山雖處多事之秋,卻也不該只靠你一介女流勉力支撐!”
他面容苦澀,彷彿不願咀嚼這逐漸緊逼上來的心焦,卻仍強笑道:“我正在前殿跟眾臣商議,卻被你生拉硬拽過來,還沒見門,卻被你這一通好嚇,真是無話可說!”
逐漸捲起的簾幕後,發出清脆而狡黠的笑聲,銀鈴一般悠揚,卻又好似海中鮫女的魔魅,逐漸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張宜喜宜嗔,可說是傾國傾城的臉。
南唐國主陳瑾愛憐的看著妹妹,卻聽她那線條絕美的紅唇中,幽幽逸出一句,“正是要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身姿妙曼,柔若無骨,說出的這一句卻是鏗鏘決絕,百折不回。
“如何個生法?”
陳瑾精神一振,急問道。
他知道自己這妹子謀略非凡,手中又掌有毒門等江湖人物的神秘武力,所以對她的見解,素來很是信服。
琅悠然一笑,款款道:“不知王兄還記得嗎,前朝頹亂之時,拱衛南疆的某一隻龐大船隊,卻神秘的出現在我南唐的碼頭上。”
“你是說……天朝水師?!”
陳瑾目光一閃,豁然開朗地低喊。
琅眼中閃過一道漣漪,隨即清冷無波,她端詳著斷裂的琴絃,咬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