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城市,起碼她有了一個小小的家,那一個人,在她心裡點了一顆蠟燭,熊熊地溫暖她的全身,那是滿街的燈影霓虹比不上的。
辭職了三天,柴米油鹽還沒有變成一件乏味的事。電話那頭的周可心又向她報告這一次分手的情景,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做一個老好人勸著:“你好好談一個不行嗎?交出一點自己的真心,老這麼換男朋友下去我真的怕你在奔三的時候還沒結成婚!”
“哪樣不是虛度光陰呢?像你這樣沒有脾氣沒有自我地圍著李蘊一個人轉圈圈,我是做不到的。”
也是,人各有志。這樣淡然安逸的生活有時候她自己也覺得心裡一陣頹喪,何況是那麼需要光環的周可心呢?
“嗯嗯,好吧,你就會取笑我,誰叫我就是這樣沒有骨氣。”
“仙女不需要骨氣,只要愛就可以了。”
“可心,我懷孕了。”
“真的?”
這件喜事把可心心裡的失望沖走了,因而趕到了她這裡,拉她出去慶祝,說是慶祝自己八年的好朋友終於結了婚並且有了小孩,而同樣是八年,她還和八年前一樣瀟灑。董纖望著她臉上燦爛的笑容終於感覺到時光的痕跡,二十五歲了,她們兩個人都已不再是青澀懵懂時。隔著中間的桌子她望著可心拿著筷子吃飯,那樣自然,讓她記起她們的八年前:也是隔著這麼寬的桌子吃飯——那是食堂的桌子,白色的,永遠都有一層擦不掉的油膩。那時的可心脂粉不施,勇敢、明亮、又快樂,和班草鄧暢談戀愛,向她傾訴所有的喜悅和傷心。十七歲的周可心就已經做了全班女生最羨慕又嫉妒的人。而她,是那個最受矚目的人的同桌兼好友。
似乎有這樣的一個同桌朋友,她心裡就註定要不平坦一些,一面像班上的女生一樣嫉妒她,一面又要隱藏起來才能繼續和她做朋友。可是不然,十七歲的董纖是一個很安靜的人,在家裡看著聲音低迷的電視,安靜地吃飯洗碗,沒人的時候洗碗會唱歌。家裡的父母永恆地吵著架,她不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架要吵,繞來繞去總是一個“錢”字,她最不喜歡農村裡這一點,錢總是很難得來,他們又都喜歡打麻將,一來二去,她總是眼淚汪汪地去要生活費。她從來不懂得如何去勸架,大概因為從小就沒有學會在他們面前撒嬌,況且已經有了一個弟弟在他們面前做這件事,她再去做,未免太不成樣子。她太早就已經懂得做一個姐姐,聽話,懂事,安靜,卻不怎麼成熟。
學校裡的她拿著每個月少少的兩百多塊生活費,除卻吃飯之外的錢用來買書,課間就在座位上埋在書本里。書上的故事大多綺麗,她想象自己是那個主角——一定是一個長大了可以到處去看看的女孩子,去到遙遠的撒哈拉沙漠,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經歷許許多多奇怪好笑的事情。也因為這樣,她成績不怎麼出眾,個性對同學來說總是過於安靜了些,讀了兩年高中,老師也很少叫她名字,整個人就像空氣一樣——是陰天裡那種灰色的霧氣,離了它別人也不會恍然若失。唯一可以引起別人注意的,就是她是周可心的同桌和好朋友。同學裡有男生想逗可心玩,總是先逗她,因為害羞而旁敲側擊,可是她總是沒有反應,倒因為這樣,可心總是替她憤憤不平,說班上那些男生真是無聊,這麼老實的一個女生也欺負。這樣倒正中了那些男生的下懷,因為可以聽可心說話,即使是罵人的話。因此下次若還有機會,總是想盡辦法去撩撥她。她視若無睹其實是有原因的,書上說,男生的心理年齡比同齡女生總是要偏小一些。初中開始,經常有男生無聊扯扯她的頭髮,翻翻她的抽屜,她也反抗過,可是她發覺男生就像彈簧,你打壓得越厲害他就越發興致勃勃,可是這些行為在她看來遠遠沒有書上的故事有趣,所以她後來總是採取不予理睬的方式。也正是因為這種方式得到了可心的憐惜,進了文科班之後可心總是去向班主任請求和她坐在一起,說是要向董纖學習把作文寫得那麼好。作為語文老師的班主任當然沒有理由拒絕一個愛學習的女同學的要求。
高三對於每一個人來說總是特別的。對於那些相互欽慕又遲遲不敢走在一起的男女,因為太聽老師的話而想在最後一年勇敢一次,通常就選擇了在一起,這樣起碼就無憾了。所以到了高三就有這樣一個怪現象,成雙成對的倒多了起來。對於心無旁騖專於學習的人來說,高三是至關重要的一年,考試極多,每一次都能影響自信。而對於幫家裡來讀書的人來說,搞怪的日子過去一天就少一天啦。
可心在高三的時候才對她說:“纖纖,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坐在一起嗎?她翻著書本說:“為什麼呀。”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