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走路步子很重,虎口和指腹是常年砍柴留下的繭子,絕不是會武功的人。
當然,讓他很快下定決心的不是這個。
誰家殺手能這麼蠢啊!
那小哥倒是個好心的,聽羅天珵這麼說,就帶著二人回到了村子裡。
他家正好是在村後靠山的地方,離著別的人家還有段距離,帶著兩人回來並沒人看見。
羅天珵就更滿意了。
“娘,俺救了兩個人回來。”
一個荊釵布裙的婦人走了出來。
那婦人倒是個好脾氣的,招呼二人進屋,燒了熱水讓他們洗漱。
等二人換上乾淨的布衣出來,那婦人猛然怔住,不慎打翻了粗瓷碗。
第二百零四章 風起雲湧
粗瓷碗滾落在地,因是泥土夯實的地面,竟然沒有碎,一直滾到羅天珵腳下,打了好幾個轉兒才停下來。
那粗瓷碗裡裝了兩個雞蛋,這麼一來,碗上就沾滿了蛋液土灰。
羅天珵卻並不嫌棄,彎腰拾起來,嘴角含笑遞過去:“大娘,當心些。”
彼時夕陽正落,秋霜未盡,緊挨籬牆的高樹葉子黃了大半,如蝶般盤旋飛落。
男子清俊的容顏如皎月生光,和記憶中那個人就重疊起來。
婦人失神片刻,才接過粗瓷碗,撂下一句“二位稍坐片刻”就匆匆進了搭起來的廚房。
“大娘的反應,有些奇怪。”甄妙這兩日一直緊繃心絃,身心俱疲,早就有些支撐不住,打著呵氣說道。
“大概是被你的容貌震驚了吧。”羅天珵收回目光,望著遠處。
這戶人家靠山建屋,地勢頗高,整個村子便一覽無遺。
四周是綿綿青山,包圍著零星的幾十棟農舍,小路曲折,幹完農活的村人三三兩兩的往回走,裊裊炊煙升騰而起,與山光雲霧接壤。
這是個與世隔絕的小村子,恐怕是縣誌都會遺忘記錄的地方。
羅天珵挑起了嘴角,這倒是格外有趣了。
甄妙頭昏沉沉的,嘀咕道:“我什麼時候有這麼驚人的美貌了?”
羅天珵想笑,就聽她又道:“是了。便是因為美貌,那也該是因為你的才對。”
什麼亂七八糟的?
羅天珵剛想笑斥,卻見她頭一點一點。小雞啄米似的,竟坐著就睡著了。
羅天珵無奈,又有些心疼。
別人家的女眷,活得精細奢華,別說磕碰了哪裡,就是入口的糕點不夠香甜,恐怕都要難受上一陣子。倒是她,一聲不響地把他背出來。不埋怨,不邀功,彷彿本該如此。
羅天珵眼眸清亮,如被洗滌過的晴空晨光滿盈。繾綣溫柔的落在那張白淨的面龐上。
說到底,是他無能,害她倒黴如斯。
可心底深處,又升騰起隱秘不可言說的喜悅來。
若不是如此,恐怕他永遠不會想到,在絕境時,會被一個小女子揹著,就那麼深一腳淺一腳的闖出一條生路來吧。
這個姑娘,是他的。
想到這裡。竟是覺得這樣的境地,也沒什麼不好了。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那小哥挑了水回來。乍見自家門口一雙玉人兒,因是逆著光,面容看不大真切,卻覺耀眼生輝,不由大吃一驚,“你們是仙人嗎?”
放下扁擔匆匆跑來。目不轉睛的盯著羅天珵:“俺知道了,你們是來捉拿那對猴妖的吧?”
羅天珵僵住。
“其實您誤會了。他們不是猴妖,雖然俺當時也認錯了——”
羅天珵實在聽不下去了,開了口:“我誤會不要緊,小哥別再誤會就好。”
那小哥驀地瞪大了眼,伸了手指著:“你,你——”
“對,我就是那個猴妖。”羅天珵果斷結束了談話,打橫抱起甄妙往屋裡走。
他腿上有傷,又抱了人,走路就跛得厲害。
婦人正端了湯盆出來,見了神色微怔。
羅天珵露出淺淡的笑:“大娘,內子勞累過甚,睡著了,能不能讓她先躺一躺?”
“郎君請隨我來。”婦人放下湯盆,領著羅天珵進了屋。
簡單的農舍,不過三間屋,婦人指著西間的土炕道:“被褥是舊的,不過剛拆換過,還望郎君莫要嫌棄。”
羅天珵小心翼翼把甄妙放好,替她掖了被角,才直起身道:“大娘說哪裡話,我們夫婦如此叨擾,還未謝過大娘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