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她又拉開矮桌下邊的櫃子,取出一隻描著綠水秋波菊的琉璃壺來。然後倒了四杯橙汁,先端了一杯遞給凱麗。
凱麗喝了一口,發現是橙汁,驚喜地道:“我還以為你會給我喝茶。”
她是喝不慣那些奇怪茶水的,只是自打來了大周,去哪裡都是喝那個,她情願口渴著。
甄妙抿了一口道:“這也算是果茶了。”
共享美食和喝酒一樣。總是能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到下車時。馬車裡已經是其樂融融,只是甄妙發現,這位三舅母說起大周語來,還沒有兩個孩子熟練。
溫墨言買下的宅子略有些偏僻。在一條羊腸小巷的裡邊,馬車就在巷子口停了下來。
巷子口是家包子鋪,這個時間,正是家家戶戶做完了事兒,出來溜達順便買上兩個包子打牙祭的時候,一群孩童互相追逐著玩耍,看見有馬車停了,還有高頭駿馬,都停下來看熱鬧。
凱麗一下車。四周就是一靜,緊接著有孩童被嚇哭了,吃了兩口的包子滾落在地。甩開腳丫子就跑,邊哭邊喊:“娘,娘,有妖怪呀!”
恐慌是能傳播的,那孩童這麼一哭,頓時又有幾個幼童跟著哭起來。
有些半大的孩子膽子大。自認為是救世的小英雄,撿起地上的石子兒就照著凱麗丟去。
溫墨言一看急了。跳下馬來橫眉怒目把孩童們趕走了。
凱麗悶悶不樂,比劃著對甄妙說:“我說要帶那種帽子,泰信說不要”
甄妙笑著安慰兩聲,心中想,小舅舅對這位舅母是真的好,並不因為她相貌異於大周人,就要她遮遮掩掩的。
只是不知為何,卻想起那位早逝的小舅母來。要是小舅母還活著,小舅舅又該如何安置兩個妻子呢?
她覺得這個問題不宜深想,只能說,這世道,對男子太寬容,對女子太苛刻,不見那些外放的官員,把妻子留下侍奉公婆,自己帶著美妾上任,一去七八年麼?
一行人進去,見著了焦氏,焦氏也是好一陣瞠目結舌才回過神來。
沒過多久,溫氏和甄妍趕了過來,眾人聚在一起吃了飯,邢氏安頓凱麗母子三人去休息,甄妍也帶了硯哥兒回府。
甄妙就坐在下首,聽焦氏和溫氏閒聊。
“我沒想到,小叔帶了一個西洋人回來。”
溫氏笑道:“弟妹雖是西洋人,我看性子還是不錯的,兩個孩子也可愛。”
焦氏笑了笑:“是不錯,只是我總忍不住想起三弟妹來。”
她口中的三弟妹,是溫三舅的原配房氏。
“三弟出事後,家裡日子漸漸難過了,雅琦生了一場大病,是三弟妹當了她一副金頭面,換來一支老參養好了雅琦的身體。現在雅琦也沒了,可我還是忘不了她當的那副金頭面,一共八支,全是鑲紅寶的,那支挑心是三層盛開的牡丹,花蕊的紅寶足有龍眼大,真的是漂亮極了——”說到這,也不知道是想起了溫雅琦,還是想起了房氏,焦氏聲音有些酸澀,忙別開眼去。
溫三舅成親時,溫氏已經嫁到建安伯府了,和房氏接觸極少,可聽焦氏這麼說,也是心有慼慼,喃喃道:“這有什麼法子呢,這有什麼法子呢?”
等到羅天珵陪著溫三舅面聖回來,帶了甄妙回府,坐在馬車上,甄妙就有些悶悶不樂。
“怎麼了?”羅天珵湊上來。
甄妙抬眼看看他,隨手撿了銀絲糖吃,邊吃邊道:“我小舅舅,本來是有妻子的,今日聽二舅母和母親提起來,心有不平罷了。”
“不平?”
“是啊,若是我那小舅母還在,今日小舅舅面對的局面,就和四叔如出一轍了。不,至少四叔還是失憶了,可小舅舅他——”
羅天珵挑了挑眉:“今日陪著小舅舅進宮,路上聽他說起海外風光,無意間提了一句,說本以為今生是再也回不來了。哦,對了,他現在的太太,還是那邊一個國家的公主呢。”
甄妙聽了,忽然覺得心情更不好了,當下白他一眼。
羅天珵無奈:“怎麼連我也惱上了?”
甄妙冷哼:“是呀,離家出走,娶公主,然後又榮歸故里,誰還記得曾經的人呢!”
她忽然靠近,眯了眼問:“世子,要是你,會如何?”
羅天珵本能的覺得危險,乾咳兩聲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是,誰能知道,自己失憶後會是什麼樣子呢?”
說到這裡,他在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