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知真頓時又是惶恐又是緊張,巨大壓力下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哭聲傳出來。候在轎外的人全都愣住。
田氏臉色一變,暗暗咬牙。
真是個上不了檯面的下賤胚子!
讓真姐兒當出轎小娘,還是她的提議。
真姐兒是庶女,按說不太合適,可她跟老夫人說。真姐兒是國公府的姑娘,就是庶女,也比尋常人家的嫡女尊貴,且年齡又是合適的。
老夫人果然就答應下來。
其實她是有想法的。
這個甄四,際遇越來越不可捉摸。
及笄的正賓、有司、贊者,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她就是要拿真姐兒一個庶女添添堵!
總不能事事叫她如意了。
可沒想到真姐兒竟這麼不爭氣!
雖說真姐兒這一哭。給對方添了晦氣,可老夫人那定會對她不滿的。
這可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這個當口兒,萬不能叫老夫人看出什麼來。
田氏這樣想著,眼尾餘光掃向老夫人,果見老夫人面露不悅。心中又把真姐兒罵了一通。
羅天珵瞥見田氏隱忍怒氣的模樣,陡然覺得心情大好。
甄四若是把堵心自己的能耐用在田氏身上,將來似乎——還挺值得期待。
甄妙聽到小姑娘的哭聲,有些愧疚,好在難受的勁兒過去了。起身出了轎子。
之後拜天地總算沒有出什麼岔子,甄妙蒙著蓋頭,由人攙著進了新房。
羅天珵凝視著身穿大紅嫁衣的甄妙,直到此刻才不得不承認,命運就是這麼奇妙,繞來繞去,她還是成了他的妻。
難道說別的事情也是一樣,就算開頭不同,終歸還是會回到原來的軌跡嗎?
這樣一想,剛剛升起的那點喜悅猶如冷風中微弱的燭火,啪的一下就熄滅了。
羅天珵自重生後,原本溫潤的氣質早就漸漸被清冷取代,一旦神色冷凝下來,沒了笑容那層偽裝,整個人就如冰山上的一塊孤石,令人心生敬畏。
新房中氣氛一滯。
女方的全福人、丫鬟媳婦之類的還不覺得如何,只以為這是國公府的世子,冷傲點是正常的。
可是男方那邊的人卻有點心驚,心道世子平日那麼溫和,一旦收了笑意真是嚇人。
到底是在龍虎衛當著衛長,世子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呢。
這樣一想,心中更多了幾分敬畏。
然後又開始琢磨了,世子這樣,莫非是不待見大奶奶?
想著這位大奶奶是怎麼進的府,下人們眼中帶了幾分瞭然。
“咳咳。”男方的全福人輕咳著提醒了一聲。
羅天珵回神,嘴角上揚笑了笑,頓時春回大地。
這些個下人慣會見風使舵,看人下菜碟的,他再不稀罕,甄四也是他的妻子,斷不會還像上一世那樣,連下人都敢糟踐她!
那時的自己何其幼稚,只知道不喜甄四,就日日冷著她,滿府的人看在眼裡,那些下人又怎麼會把她當回事兒。
他真是傻,怎麼忘了夫妻一體,她沒有體面,自己又有什麼好兒!
最終國公府的管家大權都是二嬸田氏把持著,而沒有交給理所當然該管家的甄妙。
當鳩佔鵲巢太久,人們只記得鳩時,鵲還哪有生存的空間。
羅天珵暗暗深吸口氣,平復了複雜難言的心情,接過由全福人遞過來的秤桿,把蓋頭挑了下來。
室內傳來吸氣聲。
盛裝的甄妙,自然是極美的。
二人對視一眼,又各自收回視線,誰也看不出對方的心思。
喝下交杯酒。全福人又遞過子孫饃饃給甄妙吃。
甄妙也不客氣,一口吃下去了。
全福人都愣了。
這是夾生的好不好!
見甄妙吃的那個痛快,自己都開始懷疑拿錯了,呆呆的問:“生不生?”
甄妙把子孫饃饃嚥下。露出個燦爛的笑臉,脆生生道:“生!”
雖然夾生吧,好歹湊合著吃了,總比胃疼的難受好。
更何況是能這麼光明正大的吃,還能討個好彩頭。
“生就好,生就好……”全福人還是暈乎乎的表情,若不是實在不允許,都恨不得親自吃一口了。
到底拿沒拿錯啊,生還吃的那麼香。
羅天珵垂下眼眸咬著唇,差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