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平日像個小大人似的,聽老夫人這麼說,依然一臉嚴肅:“母親說過,長兄如父呢。”
豆丁大的娃娃說出這番豪言壯語,屋裡人都樂了。
老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對戚氏愈發滿意,只是見七郎怯生生的模樣,襯著那小身板,越發顯得可憐。不由暗暗皺眉,招手把三個孫兒並三娘羅知真喚到跟前,衝紅福使了個眼色。
紅福會意。轉身進了耳房,把在小爐子上熱著的豆沙蛋卷端了過來。
老夫人就招呼道:“嚐嚐吧,這還是從你們大嫂那得的方子,綠竹學著做的。”
甄妙喜歡鼓搗吃食,每當做了什麼點心小吃,都會給怡安堂送來一份。只是這也不可能日日都有。
老夫人吃著這豆沙蛋卷最合口,甄妙察覺了。沒待老夫人開口,就寫了方子給了這院子裡最擅長廚藝的綠竹。
畢竟當長輩的自恃身份不好張口,她也不可能天天做這一味點心,還是教了伺候老夫人的丫鬟最方便。
只是一種點心,鹽糖的多少,水油的比例,和麵的勁道,那也不是一張方子能說得清的,綠竹做出來的,味道就總比甄妙做的差了那麼一點。
當然對老夫人來說,平日無事吃上兩口,也算夠了,畢竟比起那些吃了幾十年的點心已經算是新鮮口味了。
要說起來,幾個小的裡面五郎是最淘氣的,雖說田氏和甄妙不對付,她也約束著兒子少往甄妙那裡湊合,可這話又不能給孩子說明白了,萬一孩子說漏了嘴那就不妙了。
於是年紀還小的五郎自然是不懂得母親的心思,一聽說這點心和最會做吃食的大嫂有關,第一個湊了過來,拿起一個豆沙蛋卷咬了一口。
“好吃!”美食一入口,五郎就眉開眼笑。
田氏惱小兒子不爭氣,沒得給甄妙長臉,可眾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多說什麼,就瞪了五郎一眼。
誰知道小孩子眼尖,就被五郎給看見了,委屈地問:“娘,您為什麼兇我?”
老夫人不悅的眼神掃來,田氏暗暗吸了口氣,才道:“你兩個弟弟都沒動手呢,就你等不得。”
五郎更加委屈,偏偏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時六郎坦然的拿過豆沙蛋卷吃起來。
這孫子自小沉默古板,按理說有田氏那番話在先,這時候是不會出頭的,老夫人心裡就一動。
莫非是老四回來後,這孩子乍然得了萬般寵愛,就有些驕縱了?
於是試探地笑問道:“六郎,怎麼你不怕你母親瞪你呢?”
因是玩笑話,田氏幾人都沒說什麼,反而是笑吟吟地聽六郎怎麼回答。
六郎把口中點心嚥下,又掏出小帕子拭了嘴,這才一本正經的回道:“母親不會瞪六郎的,點心是祖母賞賜的,長者賜不可辭。”
老夫人大為驚訝,深深看了六郎一眼。
她是真沒想到,六郎這個年紀能說出這番話來。
可就是童言童語,才狠狠扇了田氏一耳光,她臉色當下就不好看了,勉強控制著才沒有流露的太明顯,心裡卻是氣個半死。
六郎這一說,比之剛剛五郎啞口無言可靈慧多了,偏偏還提什麼他母親就不會兇他,要知道她剛剛才瞪過五郎的,這不一下子就顯得她不如戚氏了嗎!
田氏暗暗吸著氣,目光不經意掃到甄妙。見她嘴角含笑端坐在那裡,不由咬了牙。
她就知道,一跟這小蹄子扯上。就沒好事兒!
要不是她巴巴的給老夫人什麼點心方子,今日老夫人也沒有新鮮點心招待孩子,那就沒有這打臉的事兒了。
田氏這裡暗自生著氣,沒想到七郎給了她一個驚喜。
七郎只是把點心咬了一口,就吐了出來:“難吃!”
一屋子人都愣了。
老夫人更是收了笑意,平靜的看著七郎。
七郎雖然年紀小,也隱隱感到氣氛令他心慌。可在吃食上,他是半點委屈都受不了的。當下竟然紅了眼睛,甩腿跑到甄妙跟前,眼淚汪汪的仰視著她道:“沒有嫂嫂做的紫薯玫瑰饅頭好吃!”
她這算是坐著也中槍吧?
果然眾人看來的目光都帶了點深意。
田氏首先打破沉默道:“大郎媳婦原來還給七郎做過紫薯玫瑰饅頭,這又是玫瑰又是紫薯的。做出來的饅頭到底是什麼模樣?連我都好奇了,難怪七郎一心惦著呢。”
宋氏端坐不語,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戚氏心情則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