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著唇一聲不吭,面上沒有尋常閨秀惹怒了長輩後的忐忑,反而有種解氣的暢快。
“都是兒媳的錯……”田氏忙攬到自己身上。
老夫人繼續問:“沒傷著嫣娘吧?”
“沒有,元娘向來知書達理,這次實在是為了兒媳才砸了東西,並沒有動嫣娘。老夫人,都是兒媳的不是——”
聽到沒傷著嫣娘,老夫人眼神閃了閃。
甄妙看的嘴角一抽。
老夫人,聽到砸的是物件不是嫣娘,您眼底那抹飛快閃過的遺憾是什麼情況?
老夫人已經恢復瞭如常的面色,淡淡道:“大家閨秀,動輒打砸東西像個什麼話?那些物件,難道不是拿銀子買來的,是大風颳來的?再者說,一個物件也不懂得惹人生氣,你就是砸碎了,浪費的也是自個兒的力氣。”
羅知雅被老夫人一通話說的滿面通紅,只覺一口悶氣上不來下不去的卡在胸口裡,堵得她生疼。
老夫人似乎有些失望。對田氏道:“田氏,元娘轉年就要出閣了,二郎和三郎的婚事也要早些定下來。你以後多把心思放在管教兒女上,才是以後的福分。”
“是,兒媳知道了。”田氏倒是有些稀奇女兒做出那番出格的舉動,老夫人居然只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心裡倒是生出幾分可惜。
早知道元娘要是收拾了那小賤人,說不準老夫人也不會追究呢。
想到這裡,田氏一個激靈。差點狠拍大腿。
對啊,當時怎麼只顧著砸東西。沒給那小賤人一個教訓呢!
元娘現在這特殊身份,就是老爺,也不敢碰她一個手指頭的,她怎麼沒想到呢!
想也知道這是一錘子的買賣。元娘頭一次去找了那小賤人的麻煩,雖說出去不大好聽,可到底是對母親的孝心,但要是再有第二次,就會給人造成粗魯野蠻的印象了,連她也會有個管教不力的罪名。
一時之間,田氏悔得腸子都青了。
見田氏變了臉色,老夫人知道她回過味兒來了,不由暗歎一聲。
田氏出身不高。平日雖一副穩重和善的樣子,可真的遇到事上,到底是魄力不夠。既想表現的大度溫和。又難消憤憤不平,最終就顯得不倫不類了。
老夫人不由想到了三兒媳宋氏和四兒媳戚氏。
宋氏出身書香門第,平時不顯山露水的,可她還記得老三那混小子第一次追著人家小娘子畫像,被痛打一頓並索要銀子,老三就暴露了身份領著那些人找上了正在寶華樓挑首飾的宋氏。
宋氏半點猶豫都沒有。直斥那些人是來訛詐的,並把老三斥為同夥。仗著和她家老爺面容有幾分相似來訛銀子,痛斥完就利落的指揮下人把那些人驅逐,並扣下了老三揚言要報官。
那一次,原本覺得三兒媳性子溫吞的老夫人就擊節讚歎,對這剛過門不久的兒媳改了觀。
而戚氏,得知老四的噩耗後就昏了過去,醒來後得知有了身孕,雖變得渾渾噩噩的心若死灰,卻強逼著自己吃東西。
她至今還記得戚氏那時候吃一口吐一口,吐完再吃的模樣,直令人心酸又感嘆。
還有大郎的母親章氏,老大死的那一年,她紅著眼堅定的對她說:“婆婆您放心,有明哥兒在,兒媳無論如何要好好活下去,看著他長大成人,娶妻生子,才對得起他。”
後來章氏的屍首在湖裡被人撈起來,她至今都不相信章氏是投湖自盡的。
“老夫人——”田氏心疼女兒跪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雖鋪了一個墊子,可這種天氣還是透骨的涼,小姑娘家哪受得住,就忍不住提醒了一聲。
老夫人回了神,看了還跪著的羅知雅一眼就輕嘆了一口氣。
她相信身為嫡長孫女的元娘是不笨的,只是格局太小了些,或者說,在她以往的教養裡,就沒想過能動手打父親的小妾通房這種事。
“元娘,今日這事的對錯,你自己心裡有數,祖母就不想多說了。只是你轉眼就遠嫁蠻尾,再也沒有長輩能教導你,祖母就說一句身為長輩不該說的話,聽不聽就在你了。”
“祖母——”羅知雅微怔。
她想過祖母會對她失望,對她厭煩,反正她也無所謂了,卻從沒想過,祖母看著她的眼神是如此意味深長,有憐惜,有無奈,還有些她怎麼也看不明白的東西。
就連甄妙都不自覺坐直了,認真聽老夫人說話。
“這世道對我們女子呢,本就嚴苛,所以你要做一件出格的事,總要得大於失才值得,如果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