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崢撇過臉去,疏冷地道:“我不喜歡那裡。”
段青見此,越發無奈地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忽然道:“阿諾,我從來沒有養過你,這是我的不對。”
秦崢勉強扯開一個笑來,搖頭道:“我也從來沒有怪過你,我知道這並不怪你。”
段青望定了秦崢冷漠的側臉,又道:“有些事,我也曾後悔過,是不是我做錯了。可是你卻要知道,在我做出這些決策的時候,其實是和你一樣的年紀,我也許會犯錯,但我實在並不是故意的。”
她停頓了下,才繼續道:“我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初我是另一個選擇,你是不是不像如今這般。”
秦崢聽了這個,看都不曾看段青,卻只是面無表情地道:“我現在很好。”
段青聽到這話,眼神卻越發的柔軟,她望定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高挑的女子,年齡相仿,面目清冷,神情疏淡,可是透過這成年女子冷漠美麗的樣貌,她的目光彷彿穿透了歲月,看到了昔日那個躺在褥子上哇哇大哭的小嬰兒。
如果可以,她多麼希望回去,再將那個嬰兒抱在懷裡喂一次奶,再將她肥嘟嘟的小腳丫捉住摩挲一番。
可是她卻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
過往的時光,就那麼流淌走了,那個柔軟軟糯的嬰兒,如今已經成為了一個冷漠堅強又脆弱的女人,甚至也已經嫁人生子了。
在這一刻,段青眸中漸漸滲透出晶瑩的淚水,她用哽咽的聲音道:“是,你如今是極好的。”
段青僵硬地迴轉過身,走了兩步,卻又停住,忽然轉首,猶豫了下,終於問:“你的父親,有沒有交給你一個黑色的小物,約莫指甲蓋大小?”
秦崢搖頭:“沒有。”
段青怔了下,嘆了口氣,終於還是離去了。
在她離開後許久,秦崢才轉過頭來,透過窗子,望向她離開的背影。
她的背影有些蕭瑟和落寞。
其實她也聽到了她落淚的聲音。
可是她們直接隔了太多,十八年的歲月,早已形成一道無法跨越的門坎。
於是在這麼一刻,秦崢忽然明白,路放對他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假如沒有路放,其實她根本是一無所有。
不管你是多麼故作冷漠堅強,不管你是多麼的蠻不在乎,其實心裡都有一處,在渴望那個柔軟的溫暖。
而想明白這個的秦崢,忽然感到從心地發出的疲憊和無奈。
她的父親思念了是十八年的人,日思夜想的人,她為了尋找幾乎可以付出一切的人,就這麼在她的面前,慢慢地走遠了。
秦崢仰起臉,不讓淚水滑落,可是就在這因為眼底的水光而在眼中變了形的荒漠中,她彷彿隱約看到了父親臨死前那憔悴的身形,以及那一壟黃土的墳頭。
過了許久許久,她抹了抹眼淚,背起長弓,準備出門。
☆、163
路放和託雷一番商議後,恰好何笑過來,卻是告別,說是要帶著段青一起離開。路放想著這西野怕是要大亂,何笑如今帶著段青離開也好。當下幾個人說笑一番,何笑便告辭而去。
待到何笑走後,路放和託雷也商議完畢,當下路放便回了茅舍來找秦崢,可是到了屋內的時候,卻不見秦崢蹤跡。他出門問了幾個侍衛,那幾個侍衛也都是搖頭說不知道。
路放皺眉沉思,待回到屋內,陡然間見一旁掛著的攝月弓不見了,一種不妙的預感湧上心間,他頓時臉色大變,忙出屋去,如風一般飛至一個馬前,翻身上馬,風馳電掣而出。
一旁侍衛見了,倒是一驚,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這個一向沉著的帝王竟然如此著急。
卻說路放,只片刻思慮,想明白前方有一條大道,那裡便應該是何笑所經之處,忙趕去,待趕了一炷香時間,卻見這裡一處山丘。路放駐馬細查一番,心間已經有了思量,便翻身下馬,將駿馬隱在一旁,自己暗藏在那山丘之後。
片刻功夫,果然見秦崢來了,秦崢卻是走了小路過來,並沒騎著馬匹,她此時低著頭,揹著長弓,面無表情,兩眸閃著瘋狂的色彩。
路放眸光微閃,不過他並未驚動秦崢,而是隱在一旁,暗暗觀察。
秦崢埋伏在那山丘之後,拿下長弓,將長弓對準了那大道,兩眸閃著冷沉沉的陰色,耐心地直盯著那裡。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日頭漸起,汗水從她額頭滴落,可是她卻一動不動。
就在此時,有馬蹄聲響起,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