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定,韶韶且不會講法文。
嚮往歸向往,正如韶韶一直嚮往到祖國最窮的窮鄉僻壤去教村童英語一樣,實踐起來,又是另外一件事。
他們最終目的地是繁榮安定的夏威夷群島。
雖然俗,照樣玩得很高興。
睡到日上三竿,喝杯香檳醒醒神,再決定吃日本菜還是吃法國菜。
因為家境不太好,韶韶直到要過了二十歲才有機會乘飛機,不過母親已儘量帶她四處散心,她最喜歡澳門,同母親坐三輪車,買蛋卷、看電影,還有,去拉吃角子老虎機器,贏過十塊錢,母親告訴她,那機器又名“一隻手臂的強盜。”
後來同母親到拉斯維加斯,韶韶笑道:“不及澳門好玩。”絕對是真話。
如果不是母親去世,韶韶不會那麼快結婚。
生活並非不美滿,韶韶不想去發掘秘密。
蜜月旅行期間,小鄧念念不忘那位蘇舜娟女士。
以致韶韶說:“早知把她也請來了。”
“蘇女士是整件事的鎖匙。”
“事,什麼事?”
“你的父親是什麼人。”
“不是你說的嗎,他是誰不重要。”
“對此刻的你來說當然微不足道,可是我好奇。”
“狗拿耗子。”
“那是我的岳父。”
“姻親而已。”
“我們孩子的外祖父。”
“我們沒有孩子。”
“我們一定會有孩子。”
“咄!”
就這個題目本來已經可以好好吵一架,可是微風陽光細沙著實地軟化了韶韶,她改變話題說:“你知否整個威基基是人造沙灘?唉,假作真時真亦假。”
小鄧卻說:“那位蘇女士並沒留下電話號碼,你猜,她還會不會同你聯絡?”
韶韶已經睡著,一臉平和。
她的夢境與她的表情剛相反。
她夢見自己來到一間小小的房間,光線柔和,一箇中年人揹著她坐。
她禮貌地問:“是父親嗎?”她已成年,且有自信,她完全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正打算不著邊際地問候幾句,那中年人轉過身子來——
臉上沒有五官,是張白板面孔。
韶韶驟然驚醒,遍體生寒。
若想這種惡夢不再持續下去,她非要把答案找出來不可。
第二天他們結束假期飛回家中。
別小覷了區韶韶,在新聞部做了那麼久,被尊稱大姐,當然知道如何憑蛛絲馬跡尋找線索。
她拿著禮物空盒到威治活公司去查訪。
售貨員是個年輕男子,更好辦了。
她說:“送禮物的朋友並無留下電話,我十分想謝這位長輩一聲,所以來問你們。”
“啊,這套茶具由蘇女士購下,由我經手。”
“是蘇舜娟女士是嗎?”
“一點不錯,”年輕人滿臉笑容,“讓我看看,我這裡還有她的電話號嗎,九二三四五六零。”
上了年紀的女子用本姓出來辦事見人,相當罕見,一般都自稱李太太、張太太,韶韶又想起她母親,媽媽生前一拿起電話,必定報上姚香如三字。
“謝謝你,咦,這是彼得兔子嗎?”
“是,一套四件,小杯小碗最適合孩子。”
“給我一套。”
小鄧拿到電話,“好傢伙。”他興奮地說,“區韶韶,我早知道你會辦事。”
韶韶不語,幸虧新聞室的老闆們早十年就已經發覺這個事實,不然還真得喝西北風。
“我們回家再談。”
韶韶低下頭。
她已經看到一幅圖畫,叫水落石出,只見灰藍色吐著白沫的潮水慢慢退落,嶙峋的怪石一塊塊露出來。
她不知這次主動是對是錯。
趁還有假期,就試一試吧。
韶韶輕輕嘆口氣。
小鄧是個體貼的人,一見,便知妻子想的是什麼,他想想說:“查出究竟,然後將之擱在腦後,一勞永逸,也是好的。”
韶韶苦笑,“我希望他已經逝世,正如我一貫知道的那樣。”
“哎哎哎這不是你。”
韶韶撫著自己前額的頭髮笑了。
真的,她從來不是個黑心人。
大學裡有個要好的同學叫霍永錦,廣東人,可是英俊的長方臉卻似北方人,他家裡希望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