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連城自覺眼前黑影一閃,那燕王白目一翻身子軟軟地癱了下去,連城這才看見他身後站著一位高大的男子,藍衣藍束,俊美地如同神話中的天神,只是那眼神太過陰霾,冷澈如冰。
“墨蛟……”
連城下意識去掩自己的口,卻止不住落淚地衝動,本以為眼前的人會像當初那樣給自己靦腆的一笑,不曾想卻是透骨寒列的眼神。
“跟我走……”
粗糙的大手一把擒住連城纖細的皓腕,墨蛟帶著她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婉嫻樓,留下惆悵的黑將,傷心的紫煙,以及面面相覷的眾人……
進宮受阻 桂子飄香
墨蛟後院的府邸分有兩層,上一層是臥房,下一層用處不一,只看得出中間一處廳堂。丫鬟帶著連城開啟房門的鎖,一推開門,只覺撲天蓋地的灰塵味,連城向後瑟縮了一下,用手掩著口鼻,那小丫鬟白了她一眼,尖著嗓子說:“院子裡有掃帚簸箕,你自己打理,回頭我把被褥抱來!”說完掉頭就走,留下一臉尷尬的連城,撇嘴苦笑了笑。
墨蛟進來後院時,連城正挽著袖口擦窗子,頂端雕花的位置有些高,她高高仰起了脖子,雙腳墊起,似乎還覺不夠,舉著手向上跳了跳,那一瞬驚呆了庭院裡的人,時光彷彿倒流回南陽王宮校場上,那個髮髻半綰,一身淡綠的小丫頭,彼時的她還在跟左世督逗著嘴,杏眼微挑,檀口微張,左側耳後下方的一撮秀髮撩動了墨蛟溫潤的心。
“呀,夫人,你怎麼自己動手了,不是讓你等我回來的嘛!”連城錯及不妨手中的溼布已經被奪了去,身子被猛撞了下,回過神來時那原先彪悍的丫鬟已經接下了自己手中的活,連城驚訝地看著她,忽覺背後有人,轉身時對上墨蛟迷離的黑眸。
不需要解釋,連城已然清楚了自己的處境,墨蛟不是個心思重的人,他的喜惡都放在臉上,僅僅在婉嫻樓的一個眼神,連城就知道他與自己的芥蒂,他帶她回來也不會是想續舊情,進門時的冷漠連丫頭都看出來了,之於連城又何必點破呢?
“謝謝……”聲若蚊蠅,連城不知此刻該說什麼才是對的,唯有一個謝字是一定要說的,畢竟他救了她。
“你不用謝我,我救你是有原因的!”
墨蛟的話是記憶中不曾有的清冷,連城的目光垂了下來,不再去看他的眼睛,記憶裡充斥的都是他當年含笑的目光,卻不該在這冷月輝映下都湧了出來。
“早些休息,過兩日隨我進宮!”
撂下話,墨蛟轉身要走,卻被一聲柔柔地“等等”叫住了腳步,墨蛟心口一顫,空有滿腔的怨憤卻不敢輕易地轉過頭來。
“還有什麼事?”他問。
“有書嗎?”
高大的身子轉了回來,連城看墨蛟稍帶怒氣地闖進房內,一掌推開了間隔的小屋,屋角兩個書架,滿滿兩架子書整整齊齊地排放著,落著厚厚的生灰。
“墨蛟,謝謝你!”連城的眼睛亮亮的,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著自己,墨蛟煩躁地低頭擦身而過,末了還是回身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道:“連城……”
連城站正了等著他下面的話,那水瞳溼溼的,彷彿早已洞察了墨蛟的心思,墨蛟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猶豫與愧疚,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然後咬牙轉身,連城聽到他離去時嘆息般說了句:“不要恨我……”
墨蛟再來的時候,是一個清徹透亮的下午,花朵的清香,拂在輕風白雲的藍天中。連城穿著最普通的帛裙,荷葉的袖邊,裙角兩隻金鯉魚輕躍,黃中帶白,白中見綠,是三色織彩。墨蛟微微皺了一下眉,卻見連城搬了椅子坐在陽光下毫不介意地對著自己微笑。
“叫人拿來的衣物呢?”他問。
“跟丫鬟換了,我瞧她這身裙子繡的好!”
墨蛟的薄唇不悅地抿了起來:“你今天是要進宮的!”
連城淺笑低頭,知道自己寒磣了,輕聲道:“我一會兒就換去!”
墨蛟點了點頭,連城起身向屋內走,剛跨過門檻,猛地聽到一聲大吼,隨後身子被猛地一拉,向後倒進一個硬梆梆的懷抱。
“墨蛟,我算看錯你了!”
黑將紅著眼瞪著眼前的墨蛟,雙手交叉地將連城護在身前。連城仰頭只看到他下顎青青的鬍渣,腦中搜尋他的身影,卻只在記憶的角落拾起一絲點滴。
“占星堂那幫老不死的糊塗了,你也糊塗了?”
墨蛟冷冷地注視著他攬著連城的手,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下,卻轉為淡然道:“我不糊塗,既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