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已至山下。我木然端坐,隨車駕微微搖晃,越想越覺可惱可笑,不覺笑出了聲,亦笑出了眼淚。
“停下!”我喝止車駕,掀簾而出,直奔哥哥馬前,“將馬給我!”
哥哥一驚,躍下馬來攔住我,“怎麼了?”
“放手!”我推開他,冷冷道,“我找父親問個明白。”
“你這是做什麼?”哥哥抓住我,秀揚眉峰微蹙,語聲低抑。
我掙不開他,抬眸直直望去,陡然覺得哥哥的面容如此陌生遙遠——即便驚愕之下,他依然維持著無暇可擊的風儀,任何時候都在微笑,似乎永遠不會真情流露。“我也想問你,哥哥,我們這是要做什麼?”我望住他,自嘲地笑。
哥哥臉色變了,環顧左右,抬手欲制止我。
我重重拂開他的手,冷冷道,“你們想將這太平光景粉飾多久?父母反目生恨,而我們卻在歡天喜地籌備生辰,等著明晚宴開王府,歌舞連宵,人人強顏歡笑;眼睜睜看著母親遁入空門…… ”我的話沒有說完,便被哥哥猛然拽上馬背。
“住口,你隨我來。”哥哥從未如此兇狠對我說話,從未如此氣急,一路策馬疾馳,丟下一眾惶恐的侍從,帶我馳入林間小徑。
一路賓士了許久,直到林下澗流擋住去路,四下幽寂無人。
哥哥翻身下馬,緩步走到澗邊,一言不發,背影蕭索。
方才似有烈火在心中灼燒,此刻卻只剩一片冷冷灰燼。我走到哥哥身邊,沉默凝視腳下流水,那清澈波光間隱約照出兩個衣袂翩躚的身影。
“阿嫵……”哥哥淡淡開口,“你既已知道,又何必將一切說破。”
我苦笑,“寧可一切爛在心中,也要粉飾出王侯之家的太平貴氣?”
他不回頭,不應聲,越發令我覺得悲哀,悲哀得喘不過氣,“哥哥,我們何時變成了這樣?難道從前一切都是泡影,我們自幼所見的舉案齊眉,舐犢情深都是假的?”
哥哥不回答我,肩頭卻在微微顫抖。
“我不相信父親是那樣的人……”我頹然咬唇,滿心紛亂無從說起。
“你以為父親應該是怎樣的人,母親又該是怎樣的人?”哥哥驀然開口,語聲幽冷,“如你所言,他們也不過是一介凡人。”
我怔怔看他,他只是凝望流水,神色空茫,“阿嫵,捫心自問,你我對父母又所知多少?”
哥哥的話似一盆涼水將我澆透,身為子女,我們對父母所知又有多少?在母親告訴我之前,我竟從未想過她們有著怎樣的悲喜,在我眼裡,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