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細細則是好一陣哭笑不得:“你這人,自己不愛喝姜棗湯,怎麼還拉別人陪著!”
宇文琳琅嘻嘻笑道:“你可不知道,這叫分甘同味。又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風細細其實並不討厭生薑的辛辣味道,與宇文琳琅互謔一回後。見那宮婢送了姜棗湯來,仍是接了過來,慢慢喝著。
…………
才一離了偏院,劉氏便打發了身後跟著的一眾管事嬤嬤並丫鬟。只留自己身邊日常伏侍的幾人跟著,一路回了所居的主院。才一進屋,又將其他人支了出去。只命煙柳留下。
煙柳對她,哪敢有所隱瞞。不等她問,便忙將先時風細細的一番話盡數說了。
劉氏聽得微微蹙眉,臉色更顯難看,好半晌,她才冷冷道:“這丫頭,仗著十七公主的勢,如今倒愈發得意起來了!”
煙柳在旁,猶豫片刻,卻仍開口道:“奴婢有一句話,也不知當說不當說?”
壓了壓心頭火氣,劉氏抬眼看向煙柳,微微頷首,示意她有話只管說來。
煙柳這才說了下去:“奴婢知道,夫人不喜歡二小姐!只是夫人大量,這麼些年來,也並沒怎麼留難二小姐!”她這一番話,其實也可算是實話。劉氏固然不待見風細細,更有意無意的縱容府中下人輕視慢待風細細,但若說到正面留難、刻意凌虐,那還真是沒有。這之中雖然也有忌憚瞿府的意思,但她與風細細之間,總算也沒有正面撕破面皮。
煙柳偷眼覷著劉氏的面色,見她神色似有緩和之意,知道這話已說中了劉氏的心思,忙又補充道:“說起來,二小姐也快及笄了。如今大小姐婚事已定,二小姐及笄後,議婚、出嫁也只是早晚的事兒!依奴婢看來,夫人倒不如實心實意的為她尋一門好親事,遠遠的將她嫁出去,自此後,井水不犯河水,豈不為美!”
不意煙柳竟會說出這話來,劉氏柳眉頓然一蹙,面上也隱約現出幾分不悅來。她有意將風細細嫁入姑蘇孃家,這事是煙柳經手,按說她該是再清楚不過的,偏偏也是煙柳這會兒竟說出這話來,明擺著就是不贊成她的打算。
見她色變,煙柳心中不覺打了個突,說話也愈發急促起來:“夫人心中或有其他打算,但奴婢心中總覺著,為長遠計,還是莫要留下這個禍胎的好!”
“禍胎”二字驟然入耳,卻由不得劉氏不渾身一顫,臉色亦唰的一下慘白一片。到了這個時候,她才陡然明白了煙柳的意思。煙柳不是不知道她的打算,她是太知道了,所以才勸說自己放棄這個主意。不錯,風細細手中確是握有大筆瞿氏夫人所遺留的產業,然而這些產業,卻並不只屬她一人,其中還有一半,屬於那個離家多年,杳無音信的人。
而早些時候,風入槐所說的那一段話,忽而重又現於腦海:“三爺……他對我說……他覺得……大哥還沒有死……”
如果風入松真的還沒有死……那……
屋內火爐正盛,暖意融融一室,但沒什麼來由的,這一刻,劉氏忽然便覺如墜冰窟。L
☆、第四十二章 自尊自卑
憑心而論,劉氏其實並不那麼畏懼風入松。不錯,瞿氏夫人之死,她確是脫不了干係,但若說瞿氏夫人因她而死,這筆帳,她卻是絕不會認的。
她劉氏不過是姑蘇一介商賈的女兒,家中也不過是略有薄產,無論是權勢、金錢,與連國公瞿家相比,便說是皓月之比螢火也不為過。而當年之事,瞿氏固是千般委屈、萬般痛心,於她,那一段時日,過得又何嘗就輕鬆了。
瞿氏端坐正室之位,風光無限時,她正匿身姑蘇,先後為風子揚誕下二子一女,卻連一個妾室身份也得不到,只能當個不能見光的外室。好容易風子揚決定接她母子來京,結果船到衍都,卻又被迫轉頭,甚至都沒能上岸看上一看。那一刻她心中的羞愧、怨憤,又有誰知。
瞿氏心恨丈夫忘恩負義、豢養外室以致臥病在床時,又有誰知道,她劉氏那時也正承受著兄嫂鄙夷的目光,因羞憤成疾而纏綿病榻,滿腹苦水卻無從吐露。
當瞿氏沐浴在父母、兄長無微不至的關愛中時,她卻只能聽著兒女哀哀的哭泣,咬著牙,一口一口的嚥下粗茶淡飯,在風子揚忙裡偷閒匆匆前來探看時,描畫起得體的妝容、保持著溫柔謙恭的笑容,在風子揚面前咬著唇、搖著頭,輕輕的說著大度體諒的言辭。
風子揚與瞿家的關係日益緊張,每次來時,面色都愈加難看三分。對此。她至始至終一言不發,只在適當時,端上一盞熱茶,送上一盅補湯……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