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的黑線描出了線條輪廓,現在他們只正在按照圖紙上的顏色均勻地塗上顏料,仔細看了看他們一旁擺著的花樣,是俄國畫家克拉姆斯柯依在1880年發表的名作《月夜》,世界四十名畫之一,現藏於特列恰柯夫美術館。畫中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倚在樹下的椅子上,月色朦朧,盡顯哀傷。
店裡生意一般,一下午除了葉軒情都沒有人來,葉軒情也只是很安靜地坐在一邊看著。沒有人打擾,夫妻兩人專注地工作著,絲毫不管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著,直到夜幕降臨店裡的光線暗了,兩人才直起已經僵硬的腰,然後去開了燈繼續工作。
葉軒情還是坐在原處,一動不動地看著。
在當地時間8點剛過的時候,夫妻兩人終於完成了彩繪,把坯體推進了工藝室,進行釉下彩的最後一道工序:燒窯。
男店主在裡面做著燒窯的工作,女店主進去洗淨了手出來,見葉軒情仍有耐心地安靜地坐在凳子上,知道對方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而且也是很有涵養的人,便開口說道:“Excauseme?(打擾,請問有什麼事?)”
葉軒情回過神來,站起來問道:“請問,你認識一位叫司徒御的先生嗎?”(注:兩人對話皆為英文,就不一一翻譯了)
女店主偏著頭想了想:“中國人?”
“對,大約在六年前,有沒有這麼一個人來過?”
“噢,太久遠了,我記不得。”六年前的事不是所有人都能一一記得清楚的,何況他口中的司徒御只是個客人,人來人往毫無特別。
葉軒情從紙袋裡拿出他視為珍寶的音樂盒,放到女店主面前問道:“那,你認識這個音樂盒嗎?”
女店主接過音樂盒,略想了一下就驚喜地說:“噢!我記得它,我記得那位先生,只是他沒有告訴我他的名字,所以我一時不知道你說的司徒御是哪位。”
葉軒情大喜過望,問道:“那你知道他當時有留些什麼話嗎?”
女店主想了想,搖搖頭:“不過,我聽他說這是送給他女朋友的……”怎麼現在在一個男人手裡?
葉軒情的臉可疑地紅了下,心裡五味雜陳:“他現在失蹤了,所以我想來找找有什麼線索。”
“失蹤?”女店主很驚訝,“怎麼回事?”
“其實說是失蹤也不太貼切,總之就是他離家出走了,我們現在在找他,但是找不到。”
“這我就無能為力了,作為一個跟他只有一次簡單交易的陌生人,他怎麼會跟我說什麼呢?”
葉軒情想了想:“請您把記得的見到他的一切告訴我吧。謝謝。”
反正時間不早了,沒有其他客人來也要關門了,女店主欣然答應,泡了兩杯熱咖啡,坐下來把她能記得的同他娓娓道來。
不過聽完了來龍去脈之後,葉軒情對於柳御莞現在身在何處仍舊毫無頭緒。聽描述,柳御莞似乎在那時對那個棕發小男孩很有好感,但是她自己卻沒辦法生孩子。
晚上十點,葉軒情沒有回酒店,而是獨自去了酒店附近的酒吧。
坐在門口的位置,遠遠地看著看起來是亞洲籍的駐唱女歌手在臺上彈著吉他,唱著他聽不懂的法語歌。
酒吧裡除了他,應該只有那位女歌手才是亞洲籍了,兩人不期然對視了一眼,他明顯地看到女歌手的眼神亮了亮,臉上也露出笑容。周圍很多人都是熱熱鬧鬧的,但他獨坐在角落裡氣壓很低。
“Hey;boy!”有穿著熱辣的外國妹子主動走過來跟他打招呼,葉軒情只是淡淡看人家一眼,又低下頭去喝自己的酒。妹子見他對自己愛理不理,便放棄了,回到舞池繼續同其他男人跳舞。
坐了半個小時左右,駐唱歌手換人了,女歌手抱著吉他站起來,同來換班的男生笑著說說話,然後收拾了自己腳下的東西走進後。臺。
換上來的這個小夥子是個外國人,眼窩深陷,鼻樑挺直,嘴唇微薄,看起來陽光有活力。
背靠在沙發上,微醺的他幾乎將自己陷進柔軟的沙發裡,不一會兒就感覺到有人坐到了他身旁。
“Hello;areyouAsian?(你好,你是亞洲人嗎?)”
他睜開眼睛,是之前在臺上唱歌的那個女歌手,他回道:“Yes;Chinese。(是,我是中國人。)”
女歌手更驚訝,用中文說道:“我也是!”
宋代詩人洪邁說,舊傳有詩四句夸人得意者雲:“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掛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