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寧在經過手術以後已經甦醒了一段時間，麻醉消退以後不適感慢慢湧了上來。 她其實第一時間是想要尋求寧盈盈或者裴時堰的安慰，但一睜眼就是陌生的病房。 五六歲的孩子對於ICU沒有什麼概念，她只知道這裡比起原來的病房裝置更多了。 以前還有窗子可以透透氣，現在的窗子都關閉的死死的，整個病房安靜的有些嚇人。 “媽咪？爹地？”裴寧小心翼翼地支起身子，她的音量並不大，因為剛醒的嗓子還有些沙啞。 而恰好這時候外間，寧盈盈也已經領著柳紅和寧盛進入了監控室。 一進門就聽見了女兒柔弱無助的呼喚，寧盈盈的一顆心都要碎了。 “是我們寧寧，造孽咧，小小年紀就要遭受那麼多磨難，寧寧放心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柳紅的神情有些激動，她拉著寧盛就坐到了監視器的前面，一臉慈祥的安撫。 而一旁的操作人員則是耐心地表示了安撫，她手腳麻利的開啟了雙向視訊通話。 病房內的裴寧正感到孤立無援的時候，床尾一個顯示屏卻亮起了紅燈，隨即顯示屏的支架升高，往床頭方向挪動。 這是一整套的ICU探視系統，智慧化的程度還算高，裴寧只需要摸一下紅燈的位置就能開啟了。 “裴寧小朋友，你的媽媽和……外公外婆來看你了，伸手摸一下發亮的地方？” 操作人員溫柔的聲音從床頭喇叭的位置傳了出來，而裴寧則是眼前一亮，乖乖地跟著操作。 果不其然，兩邊的螢幕上很快就出現了彼此的臉，柳紅和寧盛擠在螢幕前滿眼都是心疼。 而寧盈盈不忍心看那張憔悴的小臉所以站在後排的位置，沒有出聲。 “外公外婆，我沒事，現在感覺身體也不疼了，就是搞砸了派對，希望沒有嚇到其他小朋友……” 裴寧從監視器裡沒有看見寧盈盈，但是聽到剛才的操作人員說也來了，她的心安定了不少。 相對經常能看見的寧盈盈，裴寧見到柳紅和寧盛的機會反而屈指可數。 這孩子打小就聰明，她很快就猜到了自己生病的事情，外公外婆先前可能不知道。 因此她第一時間就表示了自己的感受還不錯，希望兩位老人不要擔心。 而裴寧的懂事則是讓寧盈盈鼻頭一酸，自己的身體都已經這樣了，還惦記著參與派對的小朋友。 寧盈盈眨了眨眼睛，她給了柳紅一個眼神示意後自己就先退出了控制室去平復心情。 然而，寧盈盈沒有想到的是，柳紅為了安撫裴寧說漏了嘴。 “寧寧啊再忍一忍，等捐贈手術做完以後你就能像以前一樣蹦蹦跳跳了，到時候外公外婆帶你去吃好吃的，帶你上游樂園去玩……” 這本是好意安慰的話語，裴寧卻心思敏感的捕捉到了關鍵字，捐贈手術？ 她已經從醫護人員平時和手術麻醉前聽見的隻言片語拼湊出了自己的疾病和腎臟有關。 捐贈的概念她還是有的，問題是捐的誰的腎臟？ 裴寧皺著眉頭沉默的模樣讓寧盛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的手輕輕碰了一下柳紅，示意她不要提及。 而裴寧卻已經搶先一步發問了：“捐贈的是誰的腎臟，我記得孫姐姐和江叔叔隱約都提過，腎源什麼的，沒那麼好找。” 柳紅的腦子卡機了，她怎麼也沒想到裴寧會關注在這點上，一般小朋友不是應該想一想病好了要去哪兒玩嗎？ 正當寧盛還在想怎麼補救的時候，寧盈盈已經推門進來了。 她一來就看見了探視系統螢幕上裴寧那張滿是倔強的小臉，眼睛裡透露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決心。 “寧寧放心，不是其他人的，你沒有傷害任何人。” 寧盈盈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而裴寧卻悟了，不是其他人，那麼就是身邊的人。 據說自己的疾病是來自爹地，所以可以直接排除，那麼只剩下媽咪這邊。 外公外婆年事已高，有媽咪在，大機率也不會同意捐贈，結果一目瞭然了。 裴寧的小臉立刻就板了起來，她氣鼓鼓地對著螢幕抗議。 “我不同意！我才不需要媽咪為我捐贈！你們壓根就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我不需要！” 沒有人給裴寧科普過捐贈對供腎者會不會造成影響，因此裴寧潛意識地認為，捐贈相當於疼痛轉移。 她每天時不時都會被疼痛給偷襲，那種感覺她自己承受就好了，不希望再拖寧盈盈下水。 然而看著對面開始鬧騰的裴寧，寧盈盈有些無奈地自己坐到了探視系統顯示屏的前面。 “寧寧，你聽我說，媽咪是自願的。之前的五年時間一直沒能陪在你身邊，能幫上你的忙，媽咪很開心……” 寧盈盈說的是肺腑之言，然而裴寧卻抗拒地捂住了耳朵。 她的內心湧起了巨大的內疚感，她不希望有人為自己做出犧牲。 情緒激動之下，她伸出手指有些顫抖地摸了一下發著綠光的地方，ICU的探視系統被手動關閉了。 支架作用下螢幕也逐漸回到了床頭的位置，而裴寧則是躺了下來，眼睜睜看著天花板，神色恍惚。 因為ICU監視系統關閉的緣故，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