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她。”
“還有更多的意識體?”衛昕咬著指甲,“你的意思是……這個地球上的人,不僅僅是夢裡的單純造物?”
基拉麵色嚴峻地說:“是的,雖然不是全球六十多億人都在這個夢裡,但至少也有幾萬。也就是說,現在地球上有幾萬個人,在同時做著世界末日的噩夢。我們剛才所做的一切,都有活生生的人在夢經歷著。”
“領主到底在搞什麼?算了,過後再找他算帳。”衛昕敲了敲前額,不耐煩地一揮手,“淺瀨,現在你能夠找到她吧?”變臉之後的淺瀨,吸收了那麼多破壞因子,對陰影的控制力已經提升了不知多少倍,只要是存在著影子的地方她應該都能瞬間去到。
一直在他們身後沉默不語的淺瀨,輕點了一下她那巨大的頭,山一般的影子融入了地面的陰影之,然後很快重新聚集起來,用帶著迴音的聲音說:“找到了。”
“這麼快?”基拉不敢相信地問。
淺瀨說:“夜是大地的影子,她正好在夜半球。”處於地球另一面的莫語,等於是完全身處陰影之,竟然一下子就被她找到了。
“帶我們過去。”
衛昕說完,淺瀨便把他和他身邊的莫顏包裹起來,基拉驚恐地看了她一眼,趕緊拒絕道:“我就不必了,把座標給我,我還是比較習慣坐自己的飛船……”
當他們達到目的地時,從地面現身的淺瀨卻一下子變回了原來那個單馬尾少女。“果然會這樣,剛才在陰影就感覺到了,她的破壞性完全壓過了我啊……”淺瀨嘆息道,似乎是因為遇到了能將自己完全壓制的力量,不得以終結了變臉能力。
衛昕用手遮住撲面而來的狂風,從地上艱難地站了起來,透過指縫望著遠處那幅令人無比敬畏的、充滿了破壞之美的圖景。
數百枚核彈的狂轟濫炸,乎常理的月地撞擊,那些自以為是的滅世手段在這個畫面之前竟然都失去了光彩。
那是喪失了所有合理性的異世界,來自最可怕的噩夢的風暴。如同天堂墜落人間,燃燒的天國碎片飛旋而出,又如同大地被由內到外翻轉,露出了地獄的內臟,華麗與殘破、瘋狂與莊嚴都存在於此,圍繞著某個心旋轉起舞。金屬和石塊,花草樹木和山川流水,甚至大地與天空,都被不可逆轉的破壞力撕碎,大大小小的殘骸相互碰撞,形形色色的物體各自交融,所有概念與結構都不復存在,呈現在眼前的只有繁複到極致的混亂,和有如後現代藝術一般的抽象與解構。
那些殘骸並非單純地破碎,而是展露一切的扭轉。懸浮在空的一隻斷臂,像是被嚴格到極點地解剖,精確到每一絲毛細血管都梳理出來,卻又在解剖之後,被世上最極致的癲狂重新組合,血肉與神經從概念上被打碎,又隨意揉合到一起,最後的成品簡直就是出自瘋子手的最恐怖畫作。唯一能讓人認出那個東西曾經是一根手臂的細節,就只剩下似乎被忽略掉的、仍維持原樣的一根手指,從一團混沌之突兀地伸出,指尖上還插著一顆眼球,或者說,勉強能算作是眼球的東西。
而被捲入這場風暴的每一件事物,都經歷了這樣的折磨,以一種根本不應存在的形式繼續呈現於此,加入到這場毀滅之舞。
舞會的主角,自然是懸浮在半空的黑白少女。
莫語穿著和姐姐莫顏一樣的白色學生制服和黑色短裙,兩隻馬尾在狂風肆意上揚,空洞的笑容印在白紙一般的小臉上,無神的雙眼望著無限遠之處,白衣上沾滿了鮮血和汙穢。風暴碎片切割著她的身體,她卻渾然不覺,她看不見,聽不見,無法言語也無法觸及,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邊生了什麼事。
少女身下的大地早已消失,被切割出一個完美的半球形,隨著風暴範圍緩緩擴大,更多的大地碎塊被捲入其。莫語就這樣引領著一切走入瘋狂,就連她自己的身體也生了變異。她的頭上伸出了第三隻手,右手從小臂開始分裂成了兩部分,左眼的淚水牽出一道細長的白線,正在重塑成形,顯出被拉長的人臉模樣。而她卻依然笑著,讓人感到更為心寒。
巨大的轟鳴聲傳來,像是打破了一道無形的屏障,被這副情景震懾住的人們這才回過神來。如同被開啟了音量開關,風暴紛亂的噪音傳入耳內,讓人這才感到自己確實是身處此地,而這種實感更讓人絕望。
正如星艦上那個被驚嚇到的夢者一樣。
衛昕怔怔地望著從天邊飛來的無數顆拖著火紅色尾跡的導彈,鋪天蓋地的導彈群越過他們頭頂,飛向遠處的莫語。
“冷靜一點,史塔克!那對她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