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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淅瀝,清新涼爽,格外好眠,可剛過四更,秦蕪雨便在房外扯著嗓子吆喝“冢宰,快起身了,要早朝啊!”,他知小姐從小到大都有懶覺賴床的毛病,不早些將她揪起,怕是上朝便要遲了……
冢宰乍然驚起,睡容恍惚的憤憤踹了下被子,然後又倒頭睡了……
乳孃裴氏捧著一捧束胸的白絹顫巍巍的立在榻旁,很是心痛……
老爺雖說只剩下小姐這一根親苗,但獨孤家近親遠族,男兒眾多,也不知老爺怎麼考慮非要讓小姐去扮四公子?讓一個弱不禁風的可憐女兒家扛起這家族門楣,遊走刀鋒,睡覺都不得安寧。
這秦蕪雨也整日如個管閒的保氏,盯得密不透風,這三年奉老爺之命逼得小姐翻看歷朝卷宗、札記兵書,還不準小姐再做木匠。就連那點小樂趣都要撥奪,實在太缺乏人性……
乳孃輕腳輕手的出了房門,瞪著秦蕪雨便小聲抱怨“老爺是讓你好好照顧保護小姐,不是讓你天沒亮的打更!再讓小姐睡半個時辰!”……
秦將軍又有如履薄冰之感,小姐從小懶散慣了,身為女兒家本該嬌寵,倒是無妨,可她如今身為冢宰,乃是獨孤家的臉面,一舉一動皆被萬人所矚,稍有不甚便有殺生之禍。義父將小姐託付給他,他怎能有一絲一毫的懈怠?又扯著嗓子更是吆喝了一聲“冢宰,快起身了,別遲了早朝……”……
可冢宰大人仍是遲了……
在眾目睽睽下,冢宰頭罩籠冠,一身朱底玄邊的朝服面色莊重的領著秦蕪雨與幾名府軍將領步進殿堂,那朝服的硃色將她更是襯得容顏如玉,唇紅齒白,仙韻風流中又多出一份耀眼的綺麗,看得滿朝臣僚難以挪目,竟一時忘了這冢宰大人可是足足晚了半個時辰……
冢宰不慌不忙的拂袖,朝冷著臉的皇帝行了個禮,並一臉沉痛的道“微臣之所以會遲,是因昨夜一場春雨,擔憂糧倉年久失修,黴了穀米!便一早領都城府兵巡查了大小糧倉二十餘座!竟發現有一半竟是空的……”
此言一出,滿朝寂靜,漢王斜睨了眼那明眸輕閃,小臉似還掛著兩分稚氣的冢宰,不由暗嗤,與那“淫l婦”模樣相像,連腦子也是同她一樣蠢鈍無知啊!竟然拉著府兵去幹下巡糧倉的閒事,還被稱為什麼“當世小諸葛”?就是徒有虛名!
滿朝眾臣的心思也是五花八門,都知那掌管糧倉肥缺的是韋司徒的嫡長子韋大,聽說此前那韋大公然搬了冢宰善堂的糧倉,看來這冢宰還是沒有忍得那劈臉的惡氣啊。只是韋家的這些惡事向來皇帝都是包庇縱容。可憐的冢宰竟想拿此開刀,是要自取其辱了……
果見寶座上的皇帝顫著鬍鬚極不耐煩的喝斥道“這等小事,公然在朝堂上來議,當朕日理萬機,很是空閒?”
而那當事的韋司徒便是暗度下一步便該見到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冢宰跪地請罪,正好再適時的踩上一腳,補上兩刀,以悅龍心……
正在韋司徒籌措補刀的當下,卻見那被下了臉面兒的冢宰猛傲然抖袖,眉目肅然的昂頸道“這豈是小事?此前連年用兵,國庫空虛,只得強加苛稅,加上連續兩年天旱失收,都城之外早已是饑荒遍野,民不聊生,百姓好不容易湊足今年稅糧,卻是被無端掏空。害得都城府兵都已連續三月沒發糧餉,無糧裹腹,還如何保都城安全?而天子腳下皆是如此,那都城之外又是何等慘淡光景?”
冢宰語聲清亮,字字鏗鏘,震撼了眾人耳渦。讓韋司徒都連連暗罵自家那不肖子真不給自己省心,這定是見那獨孤老賊死了,便自作主張苛扣糧餉,想給那些歸附於獨孤家的府軍一個下馬威吧。可皇帝也是戎馬出身,為政昏潰,帶兵卻是精明,此事一旦牽扯了兵馬,便不再是皇帝能容的小事了。
皇帝暗罵了一句這獨孤四崽子是要藉機挑起兵怨啊,即便再想包庇韋家,也只得顫須下旨“徹查此事!”……
聖旨一下,韋司徒忙出列應和,“此事,老臣定令犬子查辦!”
皇帝正要點頭,卻見那獨孤家的四崽子小臉更為肅嚴的拱手一稟,“為替皇上分憂,平息府軍群憤,微臣今早已將那苛扣糧餉的罪魁禍首查出,並在街市正法,以定軍心!”
說話間,秦蕪雨便是將手中所捧的木匣掀開,眾臣齊齊驚聲,因見一顆血淋淋的肥碩人頭如案板上的新鮮豬頭擺在匣中,那豬頭還瞪著兩顆猥瑣的眼泡,正正是那橫行都城的韋大……
作者有話要說: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o(╯□╰)o
☆、十 揚威
韋司徒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