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人家佘鳳剛老兩口兒,還有人家佘老爺子,人家那才是對待自個兒孫男娣女的態度。你再看看你,你跟人家有的比嗎你?”
“人家補貼志軍他們過日子,給志軍他們找活兒,幫志軍他們蓋房子,替志軍他們準備今年的種子。你呢?你幹啥了?”
“天天不是打兒子就是罵媳『婦』。有名無實分個家,你又這也留下養老,那也留下養老。你就恨不得能讓人家光著出去,最好連身上的衣服也扒下來留給你。”
“人家蓋個房子,你不讓我跟小三兒(梅志明)去幫工不說,還天天堵在咱們家大門口兒罵這個罵那個。你是巴不得志軍兩口子住『露』天地兒是吧?”
一向沉默寡言的梅勁峰難得一口氣兒說了這麼多話,梅志明和梅志鳳全都聽傻了,而被他數落的趙慧英則是怒火高漲,滿臉兇相。
她隨手抓起掃炕的笤帚扔向梅勁峰,“我咋啦?我咋啦?我再不濟我也生了他養了他!我就是打死他那也是他該受的!他孝敬我點兒吃的喝的不應該嗎?”
梅勁峰抬手擋掉直直朝著他臉上抽來的小笤帚,“你不說不指望志軍給你養老嗎?咋?年前才說的話,過個年你就給忘到二門子後去了?”
被毫不留情揭了一把短的趙慧英惱羞成怒,“我說是我說!他敢不養我?敢我就去大隊告他!我土埋半截脖子的人了,我不怕丟人,他怕!”
梅勁峰氣得渾身顫抖,“你就作吧你!一點兒好念想也不給兒女留,我看你動彈不動的那天你怎麼活!”
趙慧英對他的這個說法嗤之以鼻,“你以為我是你嗎?上去個碌碡[liu zhou]都壓不出個屁來。就算動彈不動了,他們在我手裡也一樣扎不了刺兒!”
這個話題他們已經爭論過不止一回了,偏趙慧英就是對自己的威武雄壯有著『迷』之自信,梅勁峰怎麼勸她收斂,她都通通聽不進心裡去。
對此梅勁峰是既生氣又無奈,丟下一句“懶得跟你說,你愛咋作就咋作吧”,梅勁峰就再也不吭氣兒了。
然而趙慧英卻並沒有就此放過他的打算。
梅勁峰一言不發的在炕梢躺下之後,趙慧英又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罵了他一個多小時,她心裡的那口惡氣才總算是發放完了。
而另一邊的梅志軍家,佘玉芬也正和自己丈夫談論著梅勁峰和趙慧英。
“你去請雅麗她爺,她『奶』沒有找你麻煩嗎?”
“我都沒跟她照面兒。”
梅志軍一邊幫著佘玉芬安置才從李國文家搬過來的那些東西,一邊低聲跟佘玉芬說著話。
“她爺正好打南邊兒飲[ yin ]牲口回來,我就直接在大門外頭跟他說了請他過來吃飯。”
佘玉芬吁了口氣,“我說你倆咋那麼快就過來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
梅志軍“嗯”了一聲,“不過她爺就慘了。這會兒我估麼著她『奶』一準兒在罵他。”
佘玉芬不由長長嘆了一口氣,“可咱不請他也不是那麼回事兒啊。她爺雖然窩囊了點兒,但對咱還是可以的。要是沒有他,咱分家不能分的這麼痛快。”
趙慧英那可是寧願兒子打光棍兒也不願意兒子兒媳脫離她掌控的人,要不是梅勁峰頂著壓力把他們分了出來,她和梅志軍保不齊就真的離婚了。
梅志軍也跟著她嘆氣,“請還是要請的。老爺子寧願回去了被她『奶』罵,也不願意老鄰舊居背後戳他脊樑骨,說他連自己兒子搬家的飯都吃不到嘴裡。”
這就是兩害相權取其輕了,換成梅志軍和佘玉芬,他們肯定也會跟梅勁峰做一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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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該春耕的時候,梅志軍家既沒有牲畜、農具,人手也不夠,根本沒辦法自己完成耕種。
好在,佘老爺子家和佘鳳剛家都可以給他們搭把手。
春耕才一開始,梅志軍就踩著腳踏車去了馬家村給佘家幫忙。
佘鳳剛的兩個兒子,一個在唸書,一個當老師,都是沒可能幫著家裡種地的。
佘老爺子的二兒子則在娶了媳『婦』之後就去了市裡,也是不會回來幫老父老母種地的。
如此一來,佘鳳剛就變成了佘家的第一勞動力。
然而佘鳳剛卻是個拈輕怕重的,真做起活計來,他還不如佘老爺子有用。
再加上佘老爺子是個恨活計的人,佘鳳剛那副拈輕怕重的做派,他一百個看不上。
然而他要是說的多了,佘鳳剛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