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梅志軍他們緩過了那股冷勁兒,丁華就帶著他們去了他給梅志軍一家三口兒安排的臨時住處。
這個兼做豆腐坊的大院子裡有正房五間,最中間的那間是灶房,丁華兩口子又一直住著東邊的兩間,所以這次丁華就把西邊的兩間給了梅志軍一家居住。
院子裡的東廂房就是丁華他們平時做豆腐的地方,原本應該是西廂房的地方如今被建成了兩個大圓倉(一種圓筒式的地上糧倉,以土坯磚、木材和稻草建造而成)。
院子中間本來是菜園子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光禿禿的菜畦,豆腐坊所在的東半邊院子的牆根兒底下,厚厚的冰層微微泛黃。
梅雅麗一看就知道那必然就是壓豆腐的地方,果然,沒一會兒丁華就指著那邊的矮桌跟梅志軍道:“壓豆腐的桌子在那兒。”
幾人在院子裡來回走了一圈兒之後,丁華又讓梅志軍和佘玉芬做了一次豆腐給他驗看。
發現兩人確實是把好手,丁華於是放心大膽的帶著梅志軍去了元寶山電廠。
他們是去送今天的豆腐、豆皮的,送貨的同時,丁華還順便帶梅志軍去見了一下他那個在元寶山電廠做副廠長的表姑--他要離開兩個月之久,跟自己的靠山打個招呼還是很有必要的。
送走了丁華和程玉峰,梅志軍和佘玉芬開始收拾丁華騰給他們住的那兩間屋子。
梅志軍燒了熱水,然後兩人就拿著抹布、掃把之類的工具開始打掃屋子。
屋子裡只有薄薄的一點兒浮灰,顯然丁華媳『婦』兒是個勤快的,西屋雖然沒人住,她也沒有就那麼丟著不管。
花了不到半個小時,梅志軍和佘玉芬就將他們帶來的被褥枕頭歸置到了西次間的土炕上。
至於他們兩口子的衣服、梅雅麗的『奶』粉『尿』布以及一應日常用品,佘玉芬把它們全都放進了土炕旁邊的兩口櫃子裡。
“這些往哪放?”梅志軍指著他們送人送剩下的兩隻兔子,以及佘鳳霞硬塞給他們的五斤五花肉、一罈豬油、一桶葵花籽油問佘玉芬。
“放灶房吧。丁六哥不是專門兒騰了個櫃子給咱們用嗎?就放那裡頭。”佘玉芬一邊給梅雅麗喂『奶』一邊笑著指揮梅志軍幹活兒。
梅志軍提著東西送到灶房的那個空櫃子裡頭,“晚飯咱吃啥?”
佘玉芬略一沉『吟』,“小米粥吧。再切點兒鬼子姜,撿點兒地環兒。”
他們這兒的人把菊芋叫做“鬼子姜”,把甘『露』子叫做“地環兒”,勤快的主『婦』基本每年都會在院子裡種上一些,到了秋天就挖出來醃了吃。
丁華臨走之前,留了足夠他們吃兩個月的米、面、各種調味品在灶房。
除了米、面和各種調味品,他還把自己媳『婦』兒醃製的鬼子姜、地環、雪裡蕻、酸菜、芥菜疙瘩也大方的貢獻了出來。
當然,後面兩種因為醃製的時間尚短,目前還不能撈出來吃。
梅志軍很感激丁華的慷慨大方,丁華臨走之前,他硬是塞了兩隻兔子給對方。
雖然包吃包住是之前丁華自己答應的,但在他們這兒,包吃的不成文規矩向來都是東家一個月給打工者五十斤小米兒作為口糧。
至於丁華給的那袋子白麵,那些任他們吃用的鬼子姜、地環、雪裡蕻、酸菜、芥菜疙瘩,還有灶房裡的油鹽醬醋等調味品,這些就都是丁華看在程玉峰一家的面子上格外給他們添的了。
之後的兩個月,梅雅麗一直待在到處都是生豆子、熟豆子、半生不熟豆子味道的丁華家裡。
梅志軍跟佘玉芬不放心她一個人待在屋子裡,所以做豆腐的時候,他們總是會把梅雅麗帶去豆腐坊那邊。
梅雅麗沒奈何,只能由著他們折騰自己。
好在,她爸媽每天都只需做半天豆腐。
他們從吃過午飯開始,忙上一下午,然後在天黑之前把做好的豆腐送去電廠食堂。
至於多做的兩三版豆腐,她爸會在第二天起個大早,推著腳踏車去不遠處的菜市場零賣。
要讓梅雅麗說,在北方的數九寒天,如此『操』勞實在是一件不幸的事兒,可梅志軍和佘玉芬卻渾身都是幹勁兒。
沒有了趙慧英一日三餐式的即興叫罵,一個月他們兩口子又能掙到至少三百塊,這樣的日子,吃多少苦他們都甘之如飴。
過年那天,梅志軍和佘玉芬買了全套的對聯、掛籤、門神、窗花,將丁華家的每道門、每扇窗都貼的紅彤彤的一片喜氣。
“松鼠魚